曹毛毛枕着手臂躺在花园里晒太阳,百无聊赖腹诽下一这个嘀咕一下那个,一会又觉得自己应当成为这一家之主,这个家最操心的就是他了。
他摇头晃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惬意地眯起眼睛喊了一句:“大黑,我渴了。”
一直等在旁边的大黑端上一碗早上收集的露水,曹毛毛接过一口干了,咂咂嘴,有些不满意,“人界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干净,连露水都透着股土腥子味,唉……”
他歪头打量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大黑,摇摇头又叹口气,“梅执义可真小气,说送手下给我也不送个好玩点的,天天对着你这张死人脸,闷也闷死人了。”
大黑垂眉敛目恭恭敬敬站着,素无表情的脸上薄唇抿得紧紧,似乎没听见他的抱怨。
曹毛毛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别在我面前杵着,挡我阳光。”
赶走了大黑,他重新躺下去打算小眯一会,然而却翻来覆去地不安生,最后终于一骨碌爬来来,扯开嗓子吼:“大黑!咱们去学校!”
明天就该是十一了,于鱼已经在那家小饭店工作半个月,老板昨晚给他结了四百二十块钱,跟他说接下来几天放假休息。
学校里人走得差不多,于鱼揣着四百块钱,有点蠢蠢欲动的心思,这点心思在见到曹毛毛后更是变得鼓噪不安,非要让他去实践不可。
曹毛毛跟从前一样亲亲热热凑上来挽着他的手,“于鱼,学校放假了,反正你也没事,跟我回家陪我玩呗。”
于鱼瑟缩一下,竟然没有挣扎,反而说:“陪你玩可以,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曹毛毛眯着眼歪着头,配上他这外表,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摸样,他笑呵呵道:“什么条件,你说。”
“我想……见见我哥哥的鬼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到。”于鱼紧紧盯着他,手掌在衣兜里紧张地攥成拳头。
“哦?”曹毛毛挑起眉毛,却没有多少惊讶的表情,“他死了多久,在哪里死的,怎么死的?”
这些问题他问得轻巧,听的人却像是胸口被活生生剜了块肉一般,鲜血淋漓远比痛楚更让人难忘,于鱼猛地闭上眼,指甲几乎要陷到手心里去,当年的场景他用尽全力刻意遗忘,现在却又要血淋淋地挖出来,“他……他从竹子上掉下来,竹头穿胸而过,那是十年前的事,在我家乡一处竹林里。”
“哦——”曹毛毛一拍手,兴奋道:“那就好办了,他死于非命,阳寿又未尽,现在肯定还没投胎,你想见他一面定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于鱼忘形地拉着他的腕子,急切道:“我、我可以见到他是么?你能帮我吗?”
曹毛毛拍拍他的手,“没问题啦。本来这种事情找梅执义最好,他们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但是他现在不在,所以你最好跟我回去一趟,我去问问师傅。”
于鱼有一丝的退缩,但他还是马上点头,“行,我跟你回去,你等等,我回去收拾点东西。”
曹毛毛几乎是一路哼着歌回去的,他把于鱼安置在上次的房间里,安慰了几句,一边脚不沾地就跑出门去找施岩。师徒俩躲在廊下嘀嘀咕咕,奸笑连连,最后一击掌,成事。
施岩也不拈花惹草了,脚下轻飘飘飘到柳施逄练功打坐的林子,坐在一旁石椅上长吁短叹。
他一进这林子,柳施逄就感觉到了,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那一瞬间他的眉毛几乎要打结。
在施岩叹出第五十九口气并向第六十口进军时,柳施逄终于动了动,就看他掀掀嘴角,吐出一个字:“说。”
施岩哧溜一声滑下石椅向他奔去,唱戏变脸般扯他的衣袖声泪俱下:“小柳呀,师父这么大把年纪了,你肯定舍不得我去外边日晒雨淋地奔波吧,你师弟年纪又小,一不小心就被人拐骗了,也不能由着他往外跑,小柳呀,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全靠你支撑了呀”
柳施逄眉尖抽搐,他睁开眼,冷冷一个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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