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就是从那一年开始的吧。
睁开眼睛时,屋内光线灰蒙蒙的,原来她这一觉竟睡到了黄昏。
屋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与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但精力倒是着实恢复了不少,身旁有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淡淡的幽香。
“你醒了?”安洛旸放下手中的书,接触上她转过来的目光。
原来她真的一刻都没有离开,看着这张秀气的脸,在灰蒙蒙的光线下她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细沙般的质感,桑诺曦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仿佛,这就是她一直过着的生活,温暖而缱绻。
“嗯。”桑诺曦笑着,眼里满是细水长流的温柔,这种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表情,差点让安洛旸产生错觉,会不会是一觉醒来,她就变了一个人。
她慢慢坐起身,目光一直带着温柔的笑意,她眼底静静荡漾着对这一刻安稳的满足,抓起安洛旸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紧了紧“谢谢你,洛旸。”
那目光真诚,不带有一丝做作,而恰恰,她也是真心实意想说这句话。
安洛旸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避开她目光“饿了吗?”
“还好,不饿。”她理了理额前散落下来的一绺发“外面怎么这么吵?”终于注意到了除了这个屋子里以外其他的事情。
“哦。”安洛旸垂下眼帘,她的睫毛又长又翘就像一把柔软的梳子“欧阳师伯去世了,尸骨在十公里以外的树林被发现。”
桑诺曦目光平缓地注视着安洛旸,脸上挂起一种若即若离的微笑。
“他们在布置大殿,明天会宴请各大门派,来为师伯吊唁。”
安洛旸的声音毫无起伏,本以为她会很悲伤,结果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悲伤的痕迹,她目光错落地望向窗口,就连胸口的起伏都很小,淡然的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只不过是明天,睡一觉,也许睁开眼睛,就到了明天。
“桑诺曦。”她眨了眨眼睛,黄昏的光线透进屋子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光线内浮动的灰尘,它们似乎一直都那样,赖以生存在光里。
“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崆峒。”她不是第一次问这句话了,而这次并不是一个疑问句,她只是轻轻说出这句话,双手托住下颌,皱起眉头,目光一直盯着窗口,她是问给自己听的。
“因为你啊。”她笑着,都说了是因为你,说一百次一千次你也不信能怎么办。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身旁人转过了身子,与她的眼神接触上“如果你敢计划着什么阴谋,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桑诺曦的表情先是平淡后转化为惊讶,再然后她开始捧腹大笑起来,真的很想笑,太好笑了,这与嘲笑没有关系,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听起来真不错,死得其所。”她笑的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如果安洛旸最后真是她的归宿,那只要能死在她剑下死在她怀里,这一生又有什么遗憾呢。
安洛旸望着她,看她笑的越开心,眉头皱的越紧。
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会对自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就像她现在更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很开心地笑着,眼泪却顺着她眼角流下来。
桑诺曦,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还有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安洛旸起身,站在了床边“明天无论发生什么,或者是你听到什么,都当做没听到没看到,全部都交给我来解决。”
桑诺曦渐渐停下笑声,伸出食指扫去那些模糊了视线的泪水,她连抬头的姿势都那么娇艳慵懒。
看到那女人的目光时,她便明了了。
安洛旸一定知道了些什么,无论她知道的部分轻重,但她也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第10章 提剑跨骑挥鬼雨
太阳升起的时候,总是要以流离而慢吞吞的姿态降临,在那样的光景里似乎岁月都变得幽深而冗长。
它不紧不慢地散发着它的魅力落入在大地上,如天神一般,只要它出现,它的子民都必须毫无怨言的起身,开始新的一天。
它是主宰者,没人能抗拒它的力量。
宾客一一入席,辉煌的大殿在一天内就被布置成了气氛压抑的灵堂。
各门派掌门人依次上香,表面上悲痛不已,心里却各有各的算盘,在这纷乱的年代,少一个敌人远远比多一个朋友重要。
桑诺曦并没有出席,这不仅是安洛旸的意见,也是安北平的命令。
毕竟,她身上存在的非议太多了,在这样的日子里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
“安长派,节哀顺变啊。”泰山派掌门是第一个发话的“欧阳兄生前豪爽大方,这么多人都挂记着他,欧阳兄在天之灵也一定很欣慰。”
“我们人在江湖,生生死死早已是身外之物了,只是难免还会感叹可惜啊。”
安北平正襟危坐,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今天我带欧阳师弟的在天之灵,感谢众位的到来。”
“哪里哪里,安长派言重了。”众掌门也纷纷回礼。
安洛旸站在父亲身边,随着鞠躬道谢。
“只是,欧阳兄到底是被谁所杀?”峨眉掌门卢凤若,开始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不明了,尸体被发现时只剩一句白骨。”安北平如实回答,幸好有身旁的衣物才得以分辨出尸骨的身份。
“这真凶你一定要找到啊,不然欧阳兄可是死的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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