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小节的男子汉盗贼,他向来以此为傲。
“哦,上帝。”哈罗德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接着往火炉里加了点柴薪。
“我以为你该给那位大小姐点颜色瞧瞧。”比了个“卡”的手势,杰拉斯抹抹嘴,“毕竟你有这该死的力量。”说着瞄了眼哈罗德微微隆起的左眼眶。
“嗯哼……”哈罗德摸摸眼眶,那块晶石仍在此处。只是一度失去的左眼,此刻完好无损地长在他脸上。
这也是它——魔王罗伊斯的力量。在其后与魔化之石融合的漫长岁月里,他身体的强度与力量,已渐渐脱离人类的范畴。
“我是想杀了她,不过……有钱人的生活似乎也不像我想象的如意。”哈罗德耸耸肩,“为什么不让她活着受折磨呢。”
他笑着跟杰拉斯做了个干杯的手势。
内布罗山坐落在普鲁边境,因为包含几条重要商路,顺理成章就成了盗贼滋生的温床。卡加盗贼团的老巢也在此处,以打劫过路的商旅、游人为生。
哈罗德加入卡加盗贼团不过一年的时间,在那之前,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四处流浪。
他经过繁华的都市,也经过贫困的村落,在熟稔的陌生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会忍不住在心底低问:安娜,是你吗。
谁?我问的究竟是哪一个安娜?
不知道,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但至少,我可以想起你了。不会在发出名字头一个音节时,就哽咽不能言语。
哈罗德清楚这不光是因为时间。
‘罗伊斯,今天也要跟我鼓吹你的死亡论吗?’临睡前,他有些戏谑地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说道。
罗伊斯很久不谈这个话题了。
不,我想那对你已经没有用了。他回答得异常认真,傻气得可爱。
‘为什么不遗余力地诱使人陷落黑暗?’哈罗德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发问了。
……
缄默,缄默,总是缄默。
其实得不得到答案,并不是那么重要。
‘晚安,罗伊斯。’这一定是过去的自己无法想象的场景吧。
晚安,哈罗德。魔王以低低的声音回应。
他们都改变了。
这个晚上,哈罗德又做梦了。久违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回溯。
为什么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呢?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
哈罗德出生在一个又小又贫穷的村庄。关于故乡,最多的记忆便是口中咀嚼的麦秆,泛滥的唾液,还有无休无止的饥饿。
那是某个黄昏,金色的斜阳,染血的苍穹,与之前无数个平静的黄昏并无不同。只要他回转头,就能看到嚎啕大哭的安娜。哈罗德还清楚地记得,中午母亲多分了一点食物给安娜,于是他弄脏了她心爱的裙子。
昂起头,他大笑着跑开。背后安娜的哭声越来越远。一整个下午,哈罗德都在村外的林子里游荡,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得意。
直到夜幕降临,他回到家,打开门。
那个常常充斥着欢笑与啜泣的位置,空了。
该说是毫无征兆的吗?
安娜被卖给人贩子。
他从不知道,这个家已经贫穷到需要贩卖她的孩子来维持生计。窒息一样,身体里有什么悬着。心跳得很快,血液像沸腾的岩浆将脑子烧成白地。哈罗德又生气又害怕。
他甚至还来不及向她道歉。
对不起啊,安娜……对于你的离去,我无法单纯感到悲伤……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还有以后……哥哥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再也不作弄你,永远逗你开心,还要买世界上最美丽的裙子赔给你……所以,所以……
哈罗德瞪大眼睛,厉声质问母亲。
记不清那时候母亲脸上的表情了,她高声尖叫,嚎哭,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狭小的屋子里,只有阴影,一片又一片的阴影,像是被黑死病侵蚀的皮囊。
不久,黑死病在镇子里蔓延。他们乘着马车,想逃到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那是趟长长、长长的旅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光明迟迟未至。
这一定是,他们背叛安娜的代价。
再深的夜,也抵不住黎明交替。晨雾散去,幻梦散去,背着灼灼白日,人们要继续为了生命而战斗。
哈罗德蹲在高地上,把记忆留给昨日。今天轮到他当值,空落落的山道旁唯有几个仅是面熟的喽喽与他作伴。哈罗德并不是个勤奋盗贼,当然也不算惫懒,不过绝对的武力总能让他赢得必要的尊重。
远远地,马蹄声传来。他知道那是今天的猎物。
随着车队的靠近,身边的喽喽们兴奋起来。
车队有三辆马车,两个护卫模样的男子骑着棕马随侍两侧。如此稀少的战斗力,对盗贼们来说简直是到嘴的肥肉。
哈罗德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并非是对危险的本能,而是别的什么……
‘罗伊斯,那是什么……’他禁不住问心中的另一个灵
魂。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像是血液泛起潮汐,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
车队靠近,喽喽们急不可待地冲了过去。那两名护卫很有些本事,以一敌多也不显败象,然而遇上非人的哈罗德,也只能束手就擒。
妇孺们被赶下马车,喽喽们欢呼雀跃,开始哄抢战利品——当然不只是财物。
强盗们喜欢战利品,但是更喜欢猎物被逼入死角时的绝望神情。
“嘿嘿……”开口的是个特别矮小的强盗,他发出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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