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尧月面色惨白,眸子湿润红肿,眼角还挂著清泪,嘴唇微微发著抖,一动不动的盯视著面前两个小小的身影;小女孩脚边跌落著一个崭新的玩偶,整张小脸都哭花了,死死抓著小男孩的胳臂,一边泪如雨下,一边反反复复的叫著:“你怎麽能这麽说话、你怎麽能、怎麽能──”
被她牢牢抓著的男孩子,脸色同样惨白得吓人,他咬著牙,如刀剑般钻心的目光狠狠看著她:“我早告诉过你,我娘亲死了!随便什麽来路不明的男人都跑来冒充我娘亲?你们荣华富贵想疯了吗?不要命了?信不信本宫叫人来把你们两个乱棒打出去,要不要试一试,嗯?”
雅少慕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还在莲熙殿没有真正清醒过来。雅重月在书斋乖乖念书,怎麽转眼就跑到寝宫来把他娘亲和他妹妹弄得全部哭成个泪人儿?
雅重月发泄怒火的目标并不是他那懵懂无知的妹妹,他冲紧紧咬著下唇,血色全无的南尧月吼道:“狐颜媚上,还想僭越乱主,你们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南小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雅重月,雅重月你太过分了……”
南尧月发著抖,语气虚弱得像随时会倒下去:“重月,小木在哭,求你不要再说……”
他昨晚被雅少慕压著灌了好几杯酒,本来就没吃下什麽东西,早晨醉意未退,昏昏沈沈间突然就被久别重逢的儿子一顿痛骂,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儿为了保护自己哭得快背过气去,──南尧月只觉得心下万念俱灰,一时间浑身发软,心口疼痛得喘息不上来,泪水又急又快的不断滑下面颊。
雅重月见他满脸哀伤悲恸,不知为何自己心头也痛得发抽,想要住口,却怎麽也停不下来。
他只觉得头脑昏然,南小木那句“你父皇是我父亲,所以爹爹就是你娘亲”自以为是的定论把他轰炸得耳朵嗡嗡作响,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了整整一岁的小女孩,她说出的每句话怎麽都让他乱了方向,丢了主张,惶惶然不可终日?
最可恶的是,那个长相妩媚得叫人呼吸都困难的男人,竟然默认了?
他那麽好看,怎麽可能是怀他生他的人?
头晕目眩中也不知自己口不择言讲了些什麽,只知道有只大手把他凌空提了起来,他抬头望去,雅少慕压抑著怒气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
“雅重月,朕不记得宣过你来朕寝殿。”那常年不得见面、他渴盼他的父爱渴盼到魂不守舍地步的皇帝,拎著他就像拎著狩猎场上一只软弱无助的小动物,眼里是绝无妥协的冷硬,“给朕回东宫去,这一个礼拜,不许踏出书斋一步!”
雅重月被拎起又被往後一扔,接住他的是皇帝内侍。
雅重月在侍卫怀中挣扎,冲雅少慕的背影绝望的叫:“父皇,你告诉儿臣,那个男人不是儿臣的娘亲,儿臣绝不承认……”
他看见南尧月瑟缩在被褥中,雅少慕舔舐去他唇边的泪痕,又把他揽入怀中,不断亲吻他眼角,声音沈稳的命令:“送太子回宫。”
番外之 花好月圆 第8章 p雅少慕x南尧月)
“尧月,不哭了,没有关系的。”把泪如雨下的心爱之人紧紧抱在怀中,像抱著婴儿般轻轻摇晃他的身子,雅少慕温言哄道,“重月那孩子不懂事,发发脾气,过几天也就好了。”
他心疼他哭得面色绯红,清亮的眸子肿得跟水蜜桃般无助的样子。
这心思剔透玲珑的人儿,面对他时都可以拿腔拿调做出全无所谓的模样来,怎麽面对儿子就软弱到不堪一击、像个鸵鸟一般只想把头埋到沙堆中去呢?
南尧月泪痕未干,身子窝在他怀中还在发著抖,雅少慕又想笑又不敢:“尧月,你再这麽哭下去,我们小公主的脸就真的要跟著你一起哭成花脸猫了。”
原来,南小木原本看见雅少慕出现就停止了的哭泣,在看见爹爹依然泪流不止的时候,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重新咧开嘴跟著哀哀抽泣。
南尧月爱女心切,看见南小木蹲在旁边梨花带雨的小脸,果然强自按捺自己的心痛,对她招手,嗓子有些嘶哑:“小木,到爹爹这里来……”
南小木顺从的爬上他膝头,把头埋到他怀里,闷闷的说:“爹爹,雅重月不肯要你,我们以後不理他了好不好?”
南尧月揽紧她,咬著唇默不作声。
雅少慕问:“小木,没有人跟你提过这个哥哥,你从谁那里听说他的事的?”
小女孩犹自埋头在爹爹怀中,声音很是伤感:“他说父亲是他父皇,小木觉得他没有娘亲太可怜了,小木愿意把爹爹给他做娘亲,这样他就不会寂寞……可是小木不知道他会突然很生气的冲爹爹吼……”慢慢低下音去,“小木不知道爹爹会说,他真的是雅重月的娘亲……”
雅少慕在心头叹了口气。
南小木歪打正著,把这场本该感天动地的母子相认变成一场两败俱伤的闹剧,──以重月那孩子的心性,要让他接纳只能一步步循序渐进,一点点融化这几年来化不开的冰霜,哪能突然一剂猛药推到底,逼他猝不及防面对一个陌生到甚至不是中原人的娘亲?
他心里有多思念、有多深爱这个素未谋面的生身之人,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有多恨他当年的决绝抛下他离去。
小孩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又最复杂的生物啊……
他慢慢的亲吻著南尧月,心里转著乱七八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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