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椿感到更加不安。是的,已經過一年了。
先不提過往恩怨,椿並不想對這名為自己盡心盡力、不求回報的男子,口出任何責備之語。
只是他一直覺得,像這樣半點消息也沒有,未免太奇怪了。更不用提這一年中的相處讓椿有某種感覺,御門並非那種做下約定後就撒手不管的男人。
「就算動用御門組的力量,找一名女人也需要花費這麼多時間嗎?就算她不在原來的家,也一定會住在某個風俗店或是被附近的人包養才對……」
「我是朝著這個方向去找,但實在不太順利。」
這句話是真的嗎?
椿目不轉睛凝望著御門的雙瞳。就算是謊言,這名男子也不會輕易吐實吧。
椿背過臉龐,刻意說出了過分的話。
「我還以為你更有用處呢!」
椿感到焦躁雖是事實,卻也希望能藉著激怒御門來套出實情。到底是母親出了意外,還是單單找不到她的行蹤而已?
然而,御門卻沒動怒。
「……不好意思,我派不上用場。」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椿突然領悟所有事情了。
就算御門本來就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男人。
「你為什麼不生氣呢?媽媽果然發生……」
「只是找得慢而已,因為我偷懶了。對不……」
「你說謊!」
椿以雙手擊向御門胸口。
「我沒說謊。」
「那就算了。我自己去拜託徵信社……靠我現在的金錢跟人脈,也能勉強——」
「椿。」
椿都說到了這種地步,心想再沉默下去也於事無補的御門打斷了他的話。
御門凝視著椿的眼眸,緩緩張口說道。
「你母親在那之後,不到一年就過世了。」
「……你剛才,說了什麼?」
「她在家附近的馬路上亂晃時被車撞死了。」
「……」
椿無法作聲,只能瞪大雙眼。
俯視這般光景,御門接著說道。
「一年前,我剛展開調查時就知道這件事了。只是,我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結果終究開不了口。」
「……啊……」
「對不起,一直瞞著你。」
視野周圍慢慢滲入水氣,眼中的景象也跟著扭曲。椿無法遏止從杏眼中不斷滾落的晶瑩淚珠。
他無意識地揪住了面前御門的上衣。
接著放聲大哭。
御門緊緊擁了過來,椿攀纏著男人的結實臂膀。
「……嗚……」
御門不斷用力安撫著發出啜泣聲的細小背部,並將吻烙向椿的髮絲及太陽穴。與平時截然不同的溫柔感觸更加令淚水決堤滿溢成災。
椿挺起身子,主動將櫻唇湊了上去。
「……椿……」
御門驚訝的低喃。他再次堵住那對唇瓣,並以濃厚舌舞封住了言語。
胸口疼痛到幾乎要潰散的程度,椿只希望男人能讓自己不要再思考下去。
有如感受到這種心情似的,御門一把抱起椿將他送往房間深處的被褥。
——有一天,我一定要讓媽媽過好日子……
只要這麼說,母親必定會對自己報以笑容。
——我要賺好多好多錢,讓媽媽住進像以前工作酒店一樣金碧輝煌的宮殿……
——謝謝,我好高興呢。
想起那副笑容的瞬間,椿醒了過來。
(夢……這是當然的嘛……)
椿嘆了口氣。
雖然希望御門能將自己搞得死去活來忘記一切,但男人的擁抱方式卻溫柔得不像他本人一樣。一邊激烈向上猛頂的同時,一邊吻遍全身,就算現在回想起來仍令椿害羞得不得了。
衝至絕頂時同時失去意識,椿就這樣墜入了夢境。
當他清醒時,被御門從身後緊緊擁著。
(……真舒服。)
因眾多因素大哭一場後感到有些頭痛,連眼睛也腫了起來。
但也許是在無意識下已經有了預感吧。隨著淚水不斷沖刷,心田也漸漸清明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母親已於六年前辭世,當自己得知時早就為時已晚。這或許也是因為光聽別人轉述「你母親過世了」並沒有真實感所致。
(事到如今……)
話雖如此,想起母親的面容,椿仍不禁淚眼盈眶。
以單衣袖口偷偷拭去淚水時,御門將臉埋進了椿的絹髮之中。
椿心想「原來背後的男人已經醒來」的同時,他忽然說道。
「你想被贖身嗎?」
「咦……」
傳入耳中的意外話語令椿不禁睜大了眼。
懷疑自己聽錯的椿反問道。
「……你剛才說什麼?」
「我想替你贖身。」
「咦咦?」
忍不住大叫的椿彈起了身子,用手撐著被褥目不轉睛俯視橫臥床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要替我贖身!)
「你——你說什麼……」 u 1equot;
就算明明白白聽見「贖身」這個字彙,椿仍感到無法置信。
「請你別開這種惡劣的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哦。」
「可……可是……」
「就算我是在開玩笑,這種時候,你至少也該露出開心的表情吧?」
被輕輕告誡,椿立刻發現自己的不是。
是的。就算不是真心,偶爾也會有客人為了討色子歡心而說出贖身的話。身為娼妓,絕不能將床第之間的戲言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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