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王杨林立场不明,老奸巨猾,他恐怕并不会买晋王的帐。”
“靠山王心机深不假,但他毕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有哪个老人不疼爱自己的子女呢?”厉颂风道,“所以他明知道晋王是另有所图,他也会顺从他的意愿把杨玉儿召回去,让她不要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只是这样一来……”厉颂风直视着宇文成都的眼睛,“待她知道事实真相后,你与她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这句话让宇文成都的脸一下子惨白。
良久,他才幽幽开口道:“很久以前我就立过誓,这一生,只要她平安喜乐,我便再没有任何遗憾了。”
厉颂风感到呼吸一滞,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多谢。”
厉颂风走出宇文府的时候,只觉得天上的太阳有点刺眼。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杨玉儿果然被杨林召了回去,而杨广也展开了和太子杨勇的斗争。厉颂风无比庆幸自己的任务仅仅在于游说官员,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都是由宇文化及和杨广设定的。那一次次成功的谋害带给晋王的是无上的荣耀,而对厉颂风而言,那却是一次次的屈辱。
他已算不清自己究竟将多少柄折扇捏得粉碎,才没有将这两个几乎没有人性的阴谋家一枪捅死。而在这一桩桩阴谋之中,最让他不能容忍的是琼花公主事件。
琼花公主倍受皇后疼爱,杨广却将她侮辱后谋杀,并将她扔入宫河之中,又让萧美娘假扮琼花引杨勇前来,造成杨勇误杀琼花的假象,得到了太子之位。
可怜琼花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一向亲近的二哥为什么会下这样的狠手。
且暂忍一时……他告诉自己要忍耐,给组织的报告已经送了上去,不日组织便会启动计划b,而在这项计划中,杨广的存在是不必要的。
一旦组织批准了报告,他就结果了这无耻小人的性命。
这样忍着忍着,便忍到了元宵节,整个长安城一片灯火通明,街边传来阵阵炸元宵的香气。
厉颂风跟着宇文成都在这城中巡视,两人均没有骑马,只是象征性地跟了几名侍从。
“你倒也是有趣,连吃个元宵都能这么津津有味,弄得好像我有什么珍馐不曾同你分享一样。”
听见宇文成都抱怨似的嘲笑,厉颂风笑了笑,“珍馐有珍馐的美处,这小小的元宵里可也有着不一般的滋味,宇文将军不尝一尝吗?”
宇文成都嫌弃地撇过了头,“我这可是在办公务呢。”
厉颂风嗤笑了一声,也没有逼下去。
这样张灯结彩的日子在城里并不多见,街上的人也是难得的多,但这些人大都是平民百姓,宇文成都一身金甲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一会儿便有人找了过来。
那人五大三粗,手中拿着一柄长弓,古朴典雅,厉颂风一眼便看出这弓定然是古时名将所作,示意宇文成都重视此人。
那人自言姓雄名阔海,希望将此弓献给宇文成都,只是希望他能够拉满五下。
宇文成都冷笑了一声,厉颂风却看出他笑容背后的怒意,心里感叹这位自尊心极强的将军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容易被激怒,不禁轻拍了拍他的肩,暗示他不要把火气发在这柄好弓上。
然后宇文成都把火气发在了献弓人身上,一声令下,亲兵提枪上前,那大汉却浑然不惧,朗笑数声,折断数枝长枪而去,宇文成都伸手阻止了想要追击的亲兵,显然怒气已经平复了下来。
“这莽汉到也有几分意思,也确实有些蛮力。”
“也不过如此罢了。”宇文成都不屑道,“你若是喜欢这弓,下回我教你射箭便是了。”
“那倒是不必,我只是叶公好龙罢了。”厉颂风的回答换来了宇文成都的一声轻嘲。
两人正打算接着走到街头,却看见一个慌慌张张的家丁向他们跑了过来,口中还不停地叫着,“将,将军,宇文大人……被,被贼人谋害了!”
他说的宇文大人指的当然不是宇文化及,而是他的弟弟宇文惠及,一个只知道贪恋美色的废物。宇文成都虽然看不上这个伯父,但到底是自家亲眷,当下显出惊怒之色,提着凤翅镏金镗便向宇文惠及的府中冲去,远远地看见一伙人越墙而走,心知这便是凶手了,当下奋力而追。
厉颂风现在扮演的是手无寸铁的读书人,当然不可能跟上他的脚步,象征性地赶了两步后便停了下来,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深宫之中,杨广看着自己的父亲慢慢地断了气,才松开了手中的绳子,摊开双手,犯下弑父重罪的手掌上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勒痕。
他深吸了口气,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推开了大门。
“父皇驾崩了!”他一时竟听不清自己的语气是悲还是喜。
宇文化及闻言,眼中闪过狂喜,“陛下驾崩了!”
他大概想要憋出一两滴眼泪,但这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这实在太过困难了。
厉颂风满面喜色地送走了宫中来的报信人,关上院门的一霎那,他的面容冷若冰霜。
细碎的粉末自他的指缝间落下,那是他初次跟随晋王作战胜利后分到的战利品——一枚千金难得的玉扳指。
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容忍下去了。
然而他偏偏又必须忍耐……如果他现在闯入深宫去杀了杨广,天下必定大乱,而且这混乱状况必定会比历史上的隋唐交接之时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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