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错觉吗。”他扬眉,“你们在背后议论‘我’的统一,这才叫出人意料。”
“没什么出人意料。不正常的状态总该结束,即使你现在看不到头。”
约克把咖啡杯举到唇边,一双比他的颜色浅上几分的蓝眼珠从杯沿上边打量着他。你身在笼中是在期待什么,你捧在心口真正的愿望是什么,东海岸的美国人在用眼神诉说,你自己最明白,却也把它们埋葬得最深。
晚些时候约克带他散步,绕了一小圈又回到联合国总部前的广场。铁锤与圆规,缠着黑红黄绶带的麦穗,东德的那面他无比熟悉的旗帜在渐晚的天色中和西德的并立飘扬。
“莱因哈特。”约克突然叫住他。
“什么事?”
约克仰头望着联合国会旗。此刻他大男孩一般的装束也盖不住他收敛的容色了。
“这个世界早晚会合而为一。不管是由于外部的威胁,还是内部的需求;不管其中的人们抱着相似的信仰,还是不相似的理念。但是——不是今天。”
他歪头,偏向莱因哈特的那一边眼睛眨了一下:“你不想撑到那个时候吗?”
☆、约克
棺材覆盖着儿童的脸庞
书本书写在乌鸦的内脏
野兽举着一朵花在踱步
岩石在狂人的两肺间呼吸
这
这就是二十世纪
——《戏剧与镜子》
华盛顿特区,17年朗方首次设计规划,放射型干道加方格网道路系统,古典主义的现实模板,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约克站在起居室的落地窗前,正好可以将东西轴线终点的国会大厦收进视野。一点点收缩,郁郁葱葱的国会山,秩序井然的国家广场,修葺良好的开阔绿地,包括正在晨光浸沐中陆续前来上班的公务员,全部都整洁有序得像一台定期养护的座钟。这里很快会喧嚣起来,进入一个平淡无奇又不可或缺的工作日。他身后的城市主人也刚好吞下面包,用纸巾揩去嘴角残留的牛奶痕迹,再看向挂钟算好时差,走到电话机前。
约克朝开放式起居室的外走道使个眼色:“我回避一下?”
“不用,只是事先通气,不涉及决定。无关人士都无所谓,何况是你。”
约克便乖乖留下了,安静听着他的首都阁下和那位王先生的“事先通气”:
“你好,王先生,北京时间应该是晚上了吧,抱歉在非工作时间打扰你……噢,谢谢,我这里一切都好,你真是客气。没别的,主要想问一件事,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吧……去年名古屋会议恢复了贵国在奥委会的合法席位,再次衷心祝贺你们。那么今年的莫斯科奥运会就是贵国第一次正式参加的机会了,你们对此有什么决定吗?”
“我们?……嗯,你说中了,为了表达对苏联无理入侵阿富汗、违反奥运精神和践踏国际准则的抗议,我国上下早已坚定抵制立场,这是非常肯定的……已经确定了?多么幸运啊,我们又能站在同一立场上……就是这些了,谢谢。下次访美时我请你喝一杯?呵呵,好的,再见。”
语气温和,目光冷硬。亚历山大在拿起话筒的时候便进入工作状态的惯用神气,待他放下话筒,约克冲他笑嘻嘻地一歪脑袋,他便卸下面具,露出发自内心的宽慰笑容:“说好了。虽然这对中国是个非常宝贵的机会,但基于同样的理由,他们已作出放弃参加的决定,不日即将公告。”
约克郑重点头:“我看我们今晚就该喝一杯。”
“可惜来不及。国会有新议案要审查,虽然相当无聊……你也有别的地方要去。”
“没关系,等有空了随时可以。啊对了,等奥运会开了,如果我以私人身份过去玩几天,你会反对吗?”
“不反对。就是别玩过头,露出马脚。事实上——”亚历山大披上外衣,即将出门的时候拉住门框,回望一眼,“事实上你最好别叫人认出你。”
他啪一声脚跟并拢,举手敬礼:“是的先生,没问题先生。”
亚历山大又笑起来,眼角弯起细微纹路:“那就结了。约克,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祝你上班愉快!”
约克的习惯是把一系列相关的事堆到一起,一次解决。这和一般人倡导的把繁琐计划拆解成一个个小目标逐个实现似乎背道而驰,但他本来也不是一般人:精力充沛,行动敏捷,有大男孩的活力,生意人的精明,知识分子的谨慎,必要时也有政客的狡猾。所以在需要出差的时候,他往往也会连贯地跑上好几个地方。在华盛顿的事情办完,他在亚历山大靠近白宫的家里借住一晚,接着上午就乘火车去芝加哥。
据他了解,芝加哥市正在进行为期漫长的湖滨区改造,逐步将湖滨用于货物运输的码头区改造为风景宜人的旅游景点。芝加哥本来就是一座美好的城市,既没有华盛顿难以亲近的面孔,也没有纽约过分的庞大和喧嚣,她亲切热情,恰到好处。如果风不是那么大,天气不是那么极端多变……他简直要爱她胜于自己的城市。等到改造完成,他叫上几个朋友,让西尔维娅(芝加哥)带他们重游一回密歇根湖。
他坐在微微摇晃的车厢里,望着窗外倏忽而逝的中部平原的广阔农田,眼睛半睁半闭间回想起亚历山大昨晚对他说的话。
“有位参议员说你有亲苏倾向,还可能是反犹分子。”
“谁?”
亚历山大说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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