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打完电话回来后,就看到了站在苏嵇旁边的男人,就刚刚擦肩而过的那位。不是什么美人,但是气质特别好,恬淡舒远的立在那,像猗郁的山川,看着就是张为人师表端方周正的脸,但是那双剪水的眼睛里自带fēng_liú,眨一下都湿润润的。
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谁,而苏嵇的反应更是恨不得给他的推论盖个钢戳儿。苏嵇站在那,可姜衍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倒,他就只是老实本分的站在那,有点局促的绞着手,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那个学生模样。
姜衍走向前去,拉住苏嵇背在身后些许颤抖的手:“不介绍一下吗?”
“您好,我叫周馥。”周馥好脾气地笑了一下,赶在苏嵇之前开了口。
“原来是周老师,久仰。”姜衍神色浅淡,“我叫姜衍,是名珠宝设计师。”他伸出了手,看着周馥弯起个“亲切”的笑。
“哪儿的话,我早已不是了...”周馥刚伸出手跟他刚一碰上,就被人避开了。姜衍的眉宇间净是傲慢的冷淡,偏生礼节又非常得当,让人一口气憋着一口气发不出火。
袁凯看着这场景吓了一大跳,赶紧安排他们入席就坐,好在婚礼马上就开始了,没让这场针锋相对酝酿升级。他看那位小姜先生斯斯文文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有攻击性。也算是能明白为什么能让苏嵇这么大费周章成天惦记了,浑身是刺儿的模样还挺带劲儿。
入座之后姜衍就松开了牵着苏嵇的手,他吃着先上来的冷碟,时不时看看手机上的消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苏嵇。其实他明白的很,苏嵇根本没做什么。但是心脏被人攥的很难受,带上些不知所措的恍惚。刚刚的反应完全是条件反射,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全身上下钝钝的疼。
姜衍很难受,这件事在他心里埋下种子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快忘却了这件事存在,但苏嵇的神态,表情,像蜜蜂的尾针,狠狠地蛰了他一下,坚硬的外壳全盘崩溃。他终于能体会到苏嵇在领带店的心情,就因如此,他把牙都咬碎了,也忍着没发作。
没有资格。
他心底那颗朱砂痣刚刚结痂掉疤,对方的白月光就把他的脸照的惨白。
周馥身边有个同行的男人,应该是他现在恋人。
苏嵇看了一眼,心下恍然。
对于这样的白月光,世人无非就两种处理方式。
一是秘而不宣持之以恒的爱着,看一眼就死灰复燃;二是旷久无边寂寥心酸的念着,见到人就仰天长叹。
苏嵇是第二种。
他原本以为自己放在身体里的那个茧已经和血肉长为一体了,可现在回忆的尖刺把它三两下利落地剔出来,整个人刮骨削肉地疼,神经都跟着战栗起来。那个茧,早已发酵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他站在那,捧着它,捧着他年少所有的爱和怨怼,目光露出了点久违的孩子的茫然。
周馥笑了,他身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周馥显得很开心。苏嵇侧过脸看了看隔壁桌初恋的笑容,他刚刚说自己已经不是老师了,苏嵇从袁凯那了解到在他们毕业后不久,应该是第三年,周馥就辞去了蒸蒸日上的工作,听说那时候他已经是政治组的课题组长了,但还是辞了职在市区里的一个教育机构当了家教老师,还有个新的男朋友。现在这位应该就是他的男朋友了,并且打算过段时间在台湾登记结婚,苏嵇看了一眼周馥那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的脸,露出了一个苦涩复杂的笑容。
说什么为了他好,舆论能压死人。他们终究是殊途,其实只是因为不够喜欢罢了
苏嵇看着那个面容普通,勉强和英俊沾一点边的男人,也陡然失去了所谓的攀比和不甘,他只是觉得身体的脊椎被抽出来,透着浓浓的无力和疲倦感,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然后埋下脑袋,把周馥的电话号码删掉了。
在他左边坐着的姜衍看着苏嵇做的这一切,没由来地眼眶酸胀。苏嵇眼里的那种情绪,饱和得都快溢出来,董司扬所说过的话稀里哗啦倒豆子一样充斥着姜衍的脑子。
不在意...去他妈的不在意!他现在在意得快要爆炸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不久前的那个自己,和现在的苏嵇没什么区别。两颗伤痕累累的心脏靠在一起,是取不了暖的,当然也没法做到嘲笑对方,扬起嘴角的时候,牵扯的可是自己的伤口。
这个道理浅显易懂。就像姜衍的歌单有很多,听的风格也大相径庭。特别喜欢的歌也有很多,但有时候换了,自己就不太在意上一首。
可人是种非常奇特的动物,再听到以前的喜好时,依然会感叹怀念喜欢,可能这就是人与生自来,浑然天成的恋旧。
所以喜欢的歌,听多少遍隔多久都还喜欢。喜欢的人,看多少眼,仍会心动。
他突然觉得挺没劲的,也不是很生气,就是一种兜头而下的疲惫感,把他粘在凳子上,只好盯着新郎新娘交换戒指。这有点讽刺,台上百年好合,台下支离破碎。袁凯挺下功夫的,给新娘一颗华丽闪亮的钻石,姜衍原本就喜欢这种夺目的耀眼,可现在觉得有些欣赏无能了。
凭这一枚单薄的戒指,又能拴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多久呢。
他看了看苏嵇左手的无名指指根,上面还有一丝红色,是小金圈勒的,他们对于这个游戏总是乐此不疲,明明赚的钱都够买一对像样得不能再像样的戒指了。
姜衍想了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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