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则雍没有想到千寻会答得这么痛快。看千寻的脸,看不到一丝丝失落,一丝丝伤心,反而还有种庆幸的神色。萧则雍对千寻丝毫没有爱意,可是他男子的自尊,却不容许他在自己合法妻子如此的淡漠下还不会感到一点点的挫败。
他错愕地看着千寻。千寻淡淡一笑:“世子对我毫无爱念,坦诚相待,我也投桃报李好了。”她不爱这个男人,可是她知道他为人还算端正。“我何尝不是受了君国之迫,远嫁千里。我的心中,也早就有了别人。如今你既然要真戏假作,我实在求之不得。”
两个人看着对方,心里都觉得,大概没有第二对新人在洞房里的对话比他们更荒唐了。萧则雍勉强笑了一下,道:“那么,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敢问郡主的心上人,可是大周的太子殿下?”
千寻温柔一笑:“世子也不必猜测了,多给对方留点空间,不好吗?”萧则雍想了片刻,脸上露出释然的样子:“既然郡主和我是一个意思,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明天我便安排房舍。”
就在千寻和萧则雍尴尬相对的时候,萧文焕却也是备受煎熬。
大秦向来的习俗,朝中凡有重大的庆典或者婚礼,年轻一辈的贵族都会在丹梁城北的大校场通宵达旦地饮酒欢歌,以示庆贺。萧则雍的婚礼是几年来最隆重的一场,大秦的贵胄少年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寻欢作乐的机会。天刚黑下,大校场的一簇簇篝火便升了起来,将整个北城的天空都照亮了。
萧文焕和萧文灿姐弟从王府出发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骑马走过几条街,萧文灿忽然道:“咱们去把叶姑娘接来,好不好?让她看看咱们大秦的歌舞。”
夜色下,萧文灿看不清姐姐的脸。萧文焕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好啊,那你去接她好了,我先到校场去。”萧文灿有些奇怪,家姐的脾气怎么一天一个样,所以没敢多言,纵马去了。
这边萧文焕却是拽着缰绳慢吞吞地走着,心事重重。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呢?那人是如此的美好,阿灿喜欢她,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她一直对自己那么抗拒,要是为了她着想,不是应该让她喜欢阿灿比较好吗?阿灿和我容貌相似,脾气相似,当初如果她碰到的是阿灿,是不是也会爱上他呢?阿灿不就是那没有换了装束的我吗?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两全其美的选择呢?
不知不觉,发现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抬头看看,今天是满月,一轮饱满的苍凉就悬在她的头上。她向月亮伸出手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你我之间的距离,恐怕比这月儿离我的距离,还要远吧?
走着走着,渐渐听到了嘈杂的喝闹声和隐约的歌声。萧文焕望着不远处那闪闪烁烁,被火光照得发红的半个夜空,不知哪里来的一股豪气,一声清啸,纵马向校场飞快地奔去。
叶楚兰不会骑马,萧文灿现找来一辆马车载着她,因此比萧文焕晚到了近半个时辰。
然而,当叶楚兰渐渐走近那一大圈嬉笑打闹,毫无顾忌,又喊又叫的年轻人时,望着火光的中心,也是人群的中心,一个翩翩起舞的影子,她完全地惊住了,站在原地,再也走不动一步。
萧文焕从头到脚,一身纯白的大秦装束,精干利落,窈窕无伦。她戴着貂裘帽子,一串串玲珑剔透的小流苏垂过发梢,垂在肩头,随着她舞蹈的动作上下左右地纷飞,在火光中划出一道道清冽的线条。萧文焕飞速地转了一个圈又一个圈,身体倾斜着,围绕着最大的那堆篝火。她离那高窜的火苗是那么近,好像随时都会扎进火堆里,然而她总在最后关头一个侧身或一个跳跃,火苗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没有碰到过。她如同一只轻盈的白蝴蝶,又像一只矫健的白狐,又让叶楚兰想起新月的清辉和夜雪的白光。夺目而艳丽的火红,明媚素洁的人儿,虽然四周沸反盈天,还有给萧文焕伴舞的大秦的数种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可叶楚兰的耳边却一片空明。
直到萧文灿的声音响起:“焕儿真是大秦的珍珠!”叶楚兰才惊醒过来,扭头看萧文灿,萧文灿也带着极度赞美的眼光在看着萧文焕。察觉到叶楚兰的目光,他礼貌地回望着她,她却有点不好意思,调开目光。
“我不知道你和焕儿认识多久了,可是她的舞蹈,你是第一次看见吧?”萧文灿笑盈盈地,“焕儿真是妖精,每次她一跳完舞,不知道多少王孙公子就要死要活,幸亏是我萧家的女儿,他们不敢乱来,否则,来提亲的就要把我家大门挤破了。”
叶楚兰沉吟片刻,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她不是你姐姐吗?为什么你叫她焕儿?”萧文灿笑道:“说是姐姐,我们是龙凤胎,不过是她先出娘胎罢了,谁知道哪个大哪个小?我们家和大汗家的人都叫她焕儿,从小叫习惯啦!”
说话间,萧文焕的舞跳完了。顿时,大校场上喝彩声摇山振岳。萧文焕轻俏地施了一礼,擦擦头上的汗,走到人群里坐下。萧文灿也拉拉叶楚兰的袖子,两个人坐在萧文焕对面的草地上。叶楚兰心神不宁,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心跳也十分急促,仿佛刚跳完舞的不是萧文焕而是她本人。萧文灿不断和她说着话,她只含糊地答应,有礼貌地保持着微笑,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萧文焕跳舞的时候就发现叶楚兰已经来了,从那时开始,她的目光就定在了他们二人身上。此时,在对面的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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