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博雅忍住那股想扭头去看神乐的冲动,沉声回答道。
怎么会不记得呢?五年前的任何事情都一直被博雅记在心上,不曾有一刻遗忘。
“那是位很有德行的大人吧,”说起贺茂忠行,博雅的态度便好了很多,“那件事的话,我一直记得那位大人的恩情。”
“那件事的话,可是晴明大人的功劳唷!”童女嘴快,马上说了出来,但是童男却一把拉住了妹妹:“不可以!晴明大人说过,这件事不能外传的!”
“诶——有什么关系嘛!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啊,”童女说,“让博雅大人以为晴明大人讨厌他什么的,这样晴明大人不是很可怜吗,哥哥!”
“话,话是这样说,但是……”童男想了想,觉得妹妹说的也很有道理,因此露出十分苦恼的样子。
“你们想急死我吗?知道什么就快点说!”博雅一拍桌子,童女吓得瑟瑟发抖,神乐不满地拿一个橘子砸了博雅一下:“不可以吓唬童女,博雅。”
“难道博雅大人不知道吗?”童男说,“虽然没有和您说过一句话,还隔着屏风……但是五年前的时候,晴明大人也是在场啊。”
“…………啊?”
05
博雅木然地在父亲的呵斥中,对座上的贺茂忠行行了个大礼,他神色浑噩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跪坐在一旁,任由哥哥们和父亲与贺茂家的家主往来交际。
被当做祭品生下来的妹妹马上就要被用以祭祀,但是负责祭祀的阴阳师却突然病倒了几个——这其中当然有博雅的手笔——这就是父亲与哥哥们要到贺茂家来的缘故。
贺茂家与他们这一支一向不亲厚,却也不至于捣鬼,再加上门下有着众多出色的阴阳师,的确是父亲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首选。
“贵客上门,我却卧病在床,还请见谅。”屏风之后的中年男子咳嗽几声,让长子代他行礼后问,“那么,大人的来意我已经了解了,但是,大人,你得知道,这样的事——”他停顿一下,叹息声几乎都要锤在博雅的心口上,“——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有违阴阳人伦的。”
“唉,您说的道理,我岂能不知?”他的父亲这样说道,“但是,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装模作样。博雅在心里咬牙哼了一声,如此想道。
旁边的兄长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甘,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强行压下了他瞪向父亲的头。
“唉……”贺茂忠行再次叹息一声,像是想把所有的情绪与疲惫都从这一声声中给叹出来,“唉……”
“父亲大人。”那时候的贺茂保宪虽然年轻,也已经有着绝世风采,他以折扇捂嘴,悄声说,“父亲大人有何犹豫,不如说与保宪听听,让保宪为父亲大人解忧。”
“这样吧,”贺茂忠行说着,坐起身来,博雅在旁都能听到屏风之后衣物摩挲的声响,“既然大人如此坚持……我便考虑一下。不论如何,三日内与您一个答复,如何?”
“不过是请大人借出门下的几个弟子,也需要如此犹豫吗?”博雅的父亲说。
“问题的重点并不在这里啊,大人。”贺茂忠行缓缓地说,“您所要施展的,本来就是颇具危险的术法……如果真的要做这件事,至少要有‘这孩子’那样的水准,您原本能够凑够六个这样的人,实在是运气。”
“‘这孩子’?”
“是我的小弟子,年纪尚幼。来,你与大人行个礼吧,”
博雅没抬起头看,却能听见衣物摩挲中脚步渐近的声音,那咚咚地声响,从地板传到了他的掌心。
“哦,真是出色的孩子啊,明明看起来还如此年幼……应该比博雅还有小三四岁吧?”他听到父亲如此赞叹道,“那么,不说别的,为什么不把这孩子借给我们呢?我愿出重金借来您门下的人才,不敢劳动您和贵公子,至少这孩子——”
“还请您允许我考虑些时候。”贺茂忠行并不松口,接着便让长子送源家的一行人出去了。
博雅因此对贺茂忠行心怀感激——因为后来这位大人传来消息,说是不愿让弟子做这样的祭祀,希望源家谅解。
而神乐也因此多了几天宽裕的时间,博雅当时虽然人小力微,却依旧想尽办法去找能够解救妹妹,或者劝说父亲,虽然最后祭祀还是进行了下去,但是那几天的时间着实给了他不少缓冲,就冲贺茂忠行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也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位大人的。
☆、隔墙之友(下)
06
“这么说,贺茂大人说的‘这孩子’……”
“是的,博雅大人,那就是晴明大人啊。当时我和童女还没能够化形,一直在晴明大人胸口的衣服里藏着,因此看得清清楚楚,与父兄一起跪在那里的人,就是您啊。”
“……因为完全没有抬头看,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啊。所以说,就是那样咯?晴明拒绝了我父亲的要求,并且劝说了他师傅……果然这才是晴明的作风啊。”
牛车缓缓地前行,宽敞的大车之内,博雅以及童男童女回忆了有关于五年前的整件事情的情形。
事情谈到这里,博雅倒是松了一口气下来,惆怅又高兴地感叹:“果然晴明是个难得和我胃口的家伙……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欠他人情,还真是没想到啊。”
博雅的父亲后来拜访了另一位阴阳师,请他以及他的弟子进行祭祀,可以说,在京城里,唯一拒绝参与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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