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关着。此人脾气甚硬,送去饭食流水,皆不屑一顾,也不知是否想把自己饿死。”
黄载予望了他一瞬,问道。“你还关着他做什么?为何不杀了。”
“杀?杀他作甚。”
黄载予皱眉道:“你不杀他,他就反能杀你。多留一刻即是一刻之患。你不懂这个人。”
韩奕笑了一下,又挑了挑灯花。“要杀的话,早在白日我就要乱箭将他射死,岂不方便?可他是个宝贝,我舍不得杀。”
“宝贝?”
韩奕望一眼帐外,低声道:“众所周知,帝陵墓葬有累山珍宝,可这进入墓葬的法子,除了姓念的以外,没人知道。”
黄载予双目微凛,道:“你不是查明他身世了么?”
韩奕毫不在意,拨弄灯花,道:“这都是哄底下那些人的。你着急个什么。其实他是不是真的念氏后嗣,丝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凭空冒出的一个人,我们为国流血丧命的时候,他在哪里?因着一个姓氏就能登上帝位,他凭什么?但先父定说他是,那么他就极可能是。毕竟他们那一代人,知晓许多我们无从知晓的秘辛。有他我们才能打开帝陵,这些财富,正是如今复兴我国之需啊。”
黄载予瞪视着他,好久方喃喃道:“其实我这些年亦一直在想……他行事举度,都不像毫无由来之人。可父亲那时也如此说,你也如此说……”
韩奕哑然失笑,伸出手去,摸了摸黄载予的头,竟像是对个十几岁的少年。
“阿予,你怎么总是这样单纯。姑父就是不会骗人的么?党争残酷,不害人怎能保己身。”他目光黯了黯,又道:“可惜我当年竟身受重伤,害姑父为我枉死。”
黄载予听他提到父亲,目中浮现出伤痛之色。沉默半晌,道:“我知道父亲不是完美无暇,但……他既然是父亲,在我心中,就不可能做错半分。”他站起身来,低声道:“我出去走走。”忽又想起什么,回身问:“奕哥,你可记得派人先去封了苏丞相府否?此人是伪……是王贴心之人,诡计多变,要多加小心。”
韩奕点头道:“那自然是弹指小事。再说他苏某人能耐再大,也不过是个文官,又能撼山乎。”
黄载予在营帐外转了一圈,终于还是要小兵带去了关着念澄己的营帐。
所幸这只是临时搭建的营帐不是天牢,环境并不如何坏,黄载予走进去,手足皆缚着重枷的念澄己抬头来,淡漠向他扫了一眼。
黄载予脸上便如火烧般痛。
他明白念澄己那一眼的意思。
是说:你有脸来?
但他还是来了,可见脸皮很厚。
黄载予还未走到念澄己身边,就听他道:“黄大人……”
步下一滞。
念澄己轻轻笑道:“……真是个忠臣。”
“四年来百般忍耐,千般委屈,忍得跟心上人一面也不见。”
黄载予肩膀抖了一抖。“心上人?”
“你表哥,韩奕。”回想起看到那两人共乘一骑的心情,不知为何,恨意却渐渐消淡了。
黄载予慢慢皱起眉头。“休要胡言乱语。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这断袖分桃之爱。我跟韩奕只是兄弟感情,朋友关系。”
“哈,有人撑腰,便果然不同。黄载予,你几时敢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念澄己牙缝中崩出这几句话,俊美眉目间现出戾色。
黄载予不为所动,走到他身边,在一旁简陋凳子上坐下。“我到此来,是为有事与你谈。”
再不像一贯低眉顺眼,赔着小心。
念澄己本直勾勾盯着他,突然眯起双眼,道:“我喜欢你这样。”
黄载予漠然以视,继续道:“你可知现在外面是如何的情形。”
念澄己说:“是真的喜欢。”
黄载予说不下去。他一瞥望见那漆黑如墨眼眸,深井也似。
就好像多年前那个琼林宴饮时的春日偶遇。那时他也曾是真心喜欢那个少年。
念澄己突然又冷笑起来。像是嘲笑他轻易就被扰乱心神。
“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么。”念澄己坦坦荡荡叉开四肢,背靠重枷之上。
“只是没想到最后玩脱了而已。”
“小苏早提醒我对你多加提防。我虽然不怎么听他,也不得不说男人的直觉有时还是很准。”提起苏白漪,他唇角还浮起一抹笑。
黄载予冷然不语。过了良久,他道:“那你早就知道苏媚是苏白漪的妻子么。”
念澄己眼神中顷刻划过一道寒光,笑意僵在脸上。
黄载予从未在任何人前提过此事。他本疑心苏白漪只是诈自己。又或者王早已知晓,说了也是自讨没趣。
没想到念澄己竟真的全不知情。
这对他自然是个额外的打击。他此刻所倚重的苏白漪,也是两心相离。
黄载予俯□来,看着他,轻声问道:“你之所以还这么轻松,是不是以为,苏白漪会有什么办法来救你。你给他那么大的权势,还让他过去的妻子入了宫。”
“你还把萧美人小产案交他去查办,你可知道,虽然苟先生确是我们的人,但他以金针刺穴的手法令萧妃昏迷小产之前,她就被人下了落胎的药物。”
“那药到底是谁下的?你聪明到要跟着苟太医来探我的虚实,却为何不想想,若是苏白漪让他的下堂妻怀上一个麟儿,你会不会就做了便宜父皇。”
“我本不必要告诉你这些。但又不得不告知你这些。韩奕现在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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