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大人,于我有莫大恩情。我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也全拜楼主大人之赐。所以……」
虽说自己被配给到偏远的单人房,但也无法因此全然隐匿到底。接客之后必须入浴,工作时通宵守夜之人也会过来巡视房间。
因此察觉到深月真实性别的人,应该比想像中多。为了不让秘密泄露于外而打点一切的,是楼主。
他劳心尽力至此,替自己打造了一个栖身之地。每每想到这里,深月就满腔感激。
一时之间,肯拉特沉默不语。在透过镜子视线交会下,以缓缓伸出的手指抚摸深月的脸颊。一会儿后,以低沉的嗓音言道:「……去看看海吧。」
「但是……」深月说到半途,肯特拉便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脸颊,并不羁地笑了。
「岛上的门已经关了哟。由于打今早开始便因火灾的善后而十分忙碌,通词与官差们应该都已经撤走了。就算碰到他人,这等暮色下总会有办法的。即使这样还是很在意的话,就披上这个吧。」
随着他的话语,深月从头上被罩下了干爽的手巾。熄灭了甫点上的油灯,肯拉特拉带着深月往外头去了。
苍穹中余留些许晚霞。染上一抹浅红的暮色已十分深沉,若是如此有手巾的话便不打紧,深月安下心来。
岛上一片清静寂寥。询问之下,据说在火灾的骚动趋于平静之前交易将暂时中止。
「这样留滞期间又得延长了,但也没办法呐……对了,你有看过船吗?」
摇首,忽地看向眼前,深月刹那间讶然一惊。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出至海边了。掠过脸颊的海风之强劲,让覆盖的手巾险些儿要被吹跑。为夕照薄薄晕染的海洋,与日前白昼所见时判若云泥般地猛烈翻腾,朝海岸拍打的浪涛声仿佛要震塌围墙般地沉重。
宛如要被掳获至海面上的错觉油然而生,深月不自觉地揪住了身旁之人的衣袖。
「怎么了?」
「浪涛的声音……之前看骆驼的时候,还要更加沉静才是。」
是吗,随着如此笑道的气息,连着深月的肩头被揽了过去。由不经意紧搂不放的手臂传达过来的体温,令深月呼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今天风势很大呢。昨晚,没有吹到这里算是运气好了。」
「咦……?」
「若是这般风势,就算整个岛燃烧殆尽也不奇怪呢。」
追随眯起一只眼的肯拉特的视线,深月注意到停泊在海面上的点点灯火。定睛凝视后,在其附近,可看见较海洋更为深沉的黑影。
外国船只停泊着。以若即若离的距离,零零星星地浮在海面上。
深月被明明应该距离甚远,看来却犹巨大的船影,夺去了目光。
是在梦境中吗?简直无法相信一直认为若童话故事般稀奇的外国船,竟能在现实中亲眼目睹。
拥抱着自己肩膀的人,是那些船只的拥有者一事亦若是。
「……那些,全都是客倌大人的船只吗?」
「并非全都是我的船。其中有一艘是由国家的公会委托我载运货物来的。这个国家对于出口货品相当保护呢,我最想带走的货品似乎是不能运出国的东西。事实上,才刚开口询问就立刻被驳回了呐。」
「从外国来到这儿,要费上多久的时日呢?」
「差不多半年吧。看天候状况也有将近一个月停滞不前的时候。也曾因为要取得饮水与粮食,而顺路绕至别的港口。」
肯拉特的声音掺杂着苦笑,一面听着那低沉的声音,深月一面想像着那位于海洋尽头的陌生土地。
「海上旅行实在无法预测呢。并非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按照自己的计画行动。偶尔也会失算犯错。若处理不当有时也会招致不测。」
「即便是客倌大人,也是吗?」
「叫我肯拉特。」
因为这毫无脉络的话语,令深月愣愣地朝背后仰望,发现到蓝色的眼瞳正俯视着自己。
眼前之人再次反复道那个名字后,深月首次将那虽然知悉,却未曾说出口过的名字搁上唇瓣。
「肯拉特、大人……不过……总觉得我哪里念错?」
因为是不习惯的发音吧,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拙涩。
「那样就可以了。你又不是伙计,所以无须说客倌大人。」
随同声音,将深月肩膀拥抱过去的手腕施了点力。耳畔所听见的嗓音化为温暖的热浪,仿佛从那儿开始传遍全身。
「要乘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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