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相思堂弟子猛地痛嚎起来,捂着肚子翻滚,把一头雾水的独孤风吓得不浅,仇韶是不信的,哪有泻药能猛成这样。
“是真的,其实听名字就知道,形销骨立长泻千里散比普通泻药要有内涵些,毒楼出品,中毒者在十五天内会泻得毫无章法,随意任性,甚至没办法控制地方。”
仇韶面容僵住,差点倒吸一口冷气,但想到这房间古怪的臭味,便硬生生停住,然后身影晃了晃,在牧谨之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牧谨之失笑,追了出去。
独孤风见两人都走了,也想偷溜出去,谁知手腕一下被人抓住,抓住他的弟子那力道堪比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扶我——我我我憋不住了——”
独孤风傻眼了,虽然他被牧谨之吩咐过要过来照顾伤患,但他可以写诗词歌赋安抚这群受伤人的内心啊,有时候治愈心灵伤痕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就让他术业有专攻下去不可以吗——
端屎盆什么的他干不了,干不了啊!
仇韶生平第一次有了逃命的经历。
多大的仇,相思堂究竟在中原与人结下了什么,在仇韶看来,杀人不过头点地,得仇大到什么地步,才会下形销骨立长泻千里散这种阴损到家的药!
等他回过神时,周围街景已变得陌生,他嫌弃地扔下手帕,这才看到自己手背上汗毛竖起,仇韶重新深呼吸几口,就在他脸颊红气消下,重新恢复镇静时,跟在他后面的牧谨之也赶了过来。
他看到了被仇韶扔在地上的帕子,跨步上去弯腰捡起,重新折叠成四四方方的模样放回怀中。
仇韶看不惯对方寒酸的做派:“扔掉,反正脏了。”
牧谨之笑嘻嘻摇头,甚至拍了下胸口放东西的位置:“故人所赠,不能轻弃啊。”
仇韶对牧谨之的过去没有兴趣,更不会像平常人顺口接下去问别人的私事,他看到独孤风并没有跟上,“你把他留在那边了?”
牧谨之坐在他旁侧,悠然自在:“独孤少侠自告奋勇啊,他心思细腻,最适合做照顾伤患的事了,教主说对吧?”
仇韶只觉胃部又是好一阵翻滚,酸气直冒。
“………那让他今晚滚出去本座的房间。”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客栈是有房的,可惜也真是不多,上房一间,普通的一间,只有上房是套房,套房里那一小隔间专门给下人准备的,怎么分房就成了个问题。
仇韶是绝对不会跟牧谨之一间房的,但普通房的床就那么小,也睡不下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仇韶见独孤风凄凄苦苦的模样,考虑到独孤风以后要伺候自己生活起居的问题,于是决定让独孤风跟自己睡一间屋。
独孤风欣喜不已,认为自己已得到仇教主看重,自出门后千疮百孔不堪一击的自尊心再度死灰复燃的熊熊烧起。
以仇韶角度看,独孤风虽然笨手笨脚脑子不灵光,性格酸腐,但胜在态度是殷勤的,端洗脚盆这种事也是驾轻就熟,好好打磨一番会是个能做粗事的好苗子。
……可再好的苗子,也不能泡在粪摊子里啊。
牧谨之嘴角一弯:“好的啊,那属下等会回去跟他说。”
第35章 第三十二计
尽管仇韶人在教外,但一日中就得习武练功七个时辰的习惯是雷打不动的,哪怕现下玉皇大帝来了都得等他吐纳完最后一口。
从开始到重新睁眼,半掩的窗外已经从辰早直接过渡成月明星稀的夜晚,二楼外的大街上倒比来的那日要热闹许多,叫卖声不绝于耳,仇韶单手搭在窗棂边上撇眼往下看,正好看到街上小摊主正一边吆喝一边拿着铲子摊饼,黏糊稠状的液体在铁板上热孜孜的滚成一片。
仇韶捂住胃,里头再次翻腾了几下,他的胃娇贵得堪比深闺黛玉,稍微的风吹草动就能伤得肝肠寸断,仇韶此刻多恨自己的耳聪目明,他的状况直接验证了一个真正行走江湖的人需要的是什么素质:胃的厚度与脸皮的厚度果然应该成相互交映的关系,光是武功好是绝对混不成江湖的。
就在这时,房外守着的牧谨之掐着时间,琢磨着仇韶应该是回神了,于是敲了敲门。
“教主,独孤风回来了,他……”
面对牧谨之难得一见的支吾,仇韶也跟着难得的涌出一股不祥之感,房门外,牧谨之正好刚刚沐浴不久,洁净的新衣上仍残留有清爽的香气,那是一股仇韶似乎闻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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