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是如此肯定,以至于连疑问句都懒得用。“你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嘛?”加赫里斯试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但即便这样,也无法阻拦他的心情迅速灰败下来。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他到底是为那个老相识千里迢迢跑来了。
安德罗梅点了点头。“不要这么紧张,加赫里斯。可以告诉我你们战场的方向吗?我恐怕不得不去找他一趟。”他仍然试图用礼貌且尽量温和的话语来缓和气氛。
然而加赫里斯好像没接收到他的讯息,他抿了抿唇,等到情绪冷却下来以后才开口说:“当然可以,就算我不告诉你,想必你也有办法找到他。不过,”他略带挑衅地看着安德罗梅,总是很温暖的艳蓝色天空,此刻酷似他哥哥的冰湖,“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那等天黑以后就自己找地方住吧。我的营地不再欢迎你了。”
说完他径自转身,谢绝了侍从的帮助,自己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往营地中心走去而没有再回头。安德罗梅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飞快地上马,拨转马头朝着加赫里斯刚刚指给他的方向去。看来他得快去快回,先解决掉一些拖了太久的问题,然后回来好好澄清这边的误会。
安德罗梅找到了战场,又循着仅剩的一些撤退痕迹一路摸‖到了“珀尔修斯”军团的驻扎地。尽管他清楚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不同,但他还是避免不了试图将眼前的雇佣军同曾经苏南麾下的军队相比较。而得出的结论令他吃惊。在他那现在依旧清晰的记忆里,不论是最早的匪帮时期还是后来的苏格兰时期,苏南的军队一直是团结的模范。他们那种士兵与士兵、士兵与将领、将领与将领之间的过了命的硬交情,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是而今在这支雇佣军里,这些似乎都不存在了,安德罗梅看着这些被抬着呻‖吟的伤员和毫不掩饰脸上的疲惫与不耐烦的、举止随意而松懈的人们,感觉他们不过是一支最最平庸的武装,而无法带给他“苏南的军队”所有的那种奇特的感受。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赫莱辛托得不到希拉瑞安的支持、指挥不动本国的军队,导致“珀尔修斯”得不到应有的支持,一直孤军奋战才形成了今日的局面。他只知道,加赫里斯在同自己争执告一段落后一直把东面的战事控制得很好,现在他已经快要将敌人赶出国境了。
唉,加赫里斯——他一想到那位小少爷如今正一边忍着箭伤一边跟自己怄气,就不由得再次让全身的细胞获知了一遍“速战速决”的命令。而且他确信他是可以做到的,因为——
“安德罗梅?”伴着声音出现的还有那位老相识的面孔,即使分别再久,安德罗梅想必也不会忘记。就像他现在觉得自己与苏南不过分别了短短一个月,对方在看到自己时,依然会露出那种他熟悉的惊喜神情。然而另一件事又在提醒他,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巨大的时间鸿沟,否则他不会在苏南用那样意料之外的开心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心里翻不起任何一丝波澜,却想着该怎么把要说的话说完从而早点回去。
对面金棕色头发的青年可能猜不到他内心在一瞬间的种种变化,也可能他们其实怀有相似的情绪,安德罗梅不知道。毕竟,无论如何,他们没法‖像曾经一样轻而易举地猜透对方现在在想什么了。他说:“是我。好久不见,苏南将军。”
——这才是他们面对的现实。
故人相见,总是难免客套一番才切入正题。不过今天交谈的双方似乎都迫不及待想要赶紧谈正事,因此这一环节被尽可能地缩短了,苏南的一句问话标志着它的结束。他问安德罗梅,状似不经意地:“所以说,你现在还待在圆桌骑士团喽?”
“是的,”安德罗梅点了点头,显得很放松,“不过在不在区别不大。从我加入的时候起就是这个样子,毕竟那会儿我还算半个苏格兰人;大概时间一长他们也都习惯了,所以直到今天一直把我当苏格兰人。”他轻嗤了一声。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发现的事实。
苏南连连点头表示理解,摊了摊手:“没办法,成见难消,大概是你先前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了。不过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迫于苏格兰王的命令才加入圆桌骑士团的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非要这么说也没错。”安德罗梅说。
苏南笑了:“那不就得了。一边是仰慕骑士团的名声慕名而来的,一边是出于纯粹的政治原因而来的,彼此之间怎么可能没有隔阂呢,你说是吧?”
“不过啊,我倒是觉得,”苏南不引人注意地往前凑了凑,靠近了安德罗梅的脸,极为真诚地说,“你做的已经够了。不管是向爱克菲洛尽忠,还是满足两个国家合并的需求——都已经足够了。现在的不列颠岛上浑然一体,没有人分辨得出来那里曾经有两个国家,安德罗梅,你已经圆满完成了你的任务,可以问心无愧地退出了。”
“你也知道自己并不属于那里,对吧,”紫色的眼睛带着看透一切的了然望着他,“你模仿着爱丁堡王宫建造了自己的府邸,你还留着爱克菲洛赐给你的金剑,你从来不纠正珀拉称呼你‘将军’——安德罗梅,”他戳了戳对方的胸口,“你这儿始终都住着一个苏格兰人呢。你真的还要勉为其难地在卡默洛特混下去吗?”
看着他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熟悉的神采奕奕,安德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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