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朝堂上为争名夺利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坐在这里却尽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儿女情长,真真英雄气短!”皇五子冷冷的声音从黑暗传来,众人静默。
永铭不言语,人富贵时总想越富贵,但落魄才会想起身边的人好,一如他此刻睁眼闭眼想得只有福恒,儿时的、少年时、年长后的……统统都是福恒。
“英雄垂暮想得不也是美人?我就想我媳妇。”六哥永律淡淡地仰望着夜色,笑道,他就想美人,只是那美人脸怎么换都是他家的那只母老虎,耳边都是她说的那句“绝不独活于世”,想起来酸,却是心疼又高兴。
“三哥想谁?”皇五子不禁问道,他们兄弟都有老婆,偏偏三哥自小有疾,不曾娶妻。
皇三子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但当提及福恒时,他脑中翻腾只有那个易殇——
这么多年,他不知道易殇为何知道他是男人后,还要执意留在他身边,男人与男人算什么?想到这,皇三子的脸微微掠过一丝不自在,他想到了他劝易殇离开那日,他说:“易殇所求,三爷难道不懂?”那夜……皇三子忙排出脑中的杂思,冷笑:“想看星星。”
“牛郎星!”永铭不禁接了一句。
皇三子心中一震,却不曾言语,心中大骇,受了老四这样的羞辱不死,难道是为了等他?
“牛郎星?”皇长子永德不解。
“我倒想做那双子星身边的那枚暗星。”废太子语气满是难以释怀的感慨,他一直盼着与永德能好好说句话,却没想,难得有大家都心平气和的时候,苦苦暗恋依旧无所依托。
“欲爱不能,越想亲近咳咳咳——呵呵呵,却距离越远……”永炎听着二哥的话,不禁想起自己二十余年来追在福恒身后苦苦的思念,却连个敌人也做不得。
“……”永铭心沉,人人都以为相爱就是终点,却不知道那仅仅是苦恼的起点,不禁淡淡地念起了一首诗的末尾几句: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永铭的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嘈杂的马蹄声,众人忙噤声,竖耳倾听,纷纷知道不妙。
少时间,边听门外有人说道:“皇上密令……”余下变没了声音,好似那来人的手臂在空中横过一般,众皇只觉得一阵风过颈间,幽幽的冷。
黑夜在门的吱嘎声后,一阵的忙乱脚步声,。镣铐声,还可以听见外面有马车的嘎吱声,还有大哥的咒骂声,以及鞭响,二哥的痛呼声……
而当永铭的屋响起了开锁声时,他看见了久未的隆重——竟然还有个太监端着酒壶和精致的酒杯。
“九爷,这是皇上御赐的送行酒。名奴才们来送九爷一程!”火把处一张看似清冷的人脸在火焰中好似无常。
永铭微微一愣。
“谢公公了!”永铭静静地从容起身,欲接过那杯酒,却听另一边八哥倒地挣扎的声音,伴着猛烈的咳嗽,好似痛不欲生的垂死挣扎。
“九爷?”来人微微提高了声音。
永铭压住心神,握拳去拿那酒,既然都是死,他希望死得体面些,只是当手触摸到那冰冷的酒杯时,福恒那临别的眼让永铭胸口一疼,但他只能把酒杯拿到嘴边一饮而尽。
“人说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奴才想福贝勒只怕已经在路上等九爷了!”公公奸细的嗓音刺激着永铭的耳膜。
“公公……说什么?”永铭瞪大眼,拿着空空的酒杯,看着灯火下的公公,只觉得气血翻涌。。
“福贝勒藐视皇上、图谋不轨,皇上下令于今日正法!”公公笑笑的脸在永铭眼中淡去。
“怎……嗯……”腹中一阵疼痛袭来,永铭跪在地上,抓紧了那地上的破棉絮,瞪大眼看着公公那志得意满的脸,泪在眼眶打转——是他害了福恒!
“九爷怎么了?可舒服?皇上可是成全……”公公笑,尖细的声音刺激着永铭最后的求生的意志。
“……”痛——腹痛,心更痛——
永铭两手抓住胸口,只觉得气血上涌,生生呕出一口血,但一双眼依旧看着那公公的笑脸,像极了四哥的脸……
他恨,恨四哥,更恨自己……挣扎之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永铭突然起身,双手朝着那公公就是一抓捏,狠狠地掐住了那公公的脖子,借着身体疼痛那挣扎的力量,竟将那公公的脖子当即折断。
“哈哈哈——呃!”永铭看着眼前的人缓缓地跌在他面前,大笑,只是笑声才起,胸口的痛突然被另一种痛穿过。
永铭踉跄扶墙,抬眼看,却见那何曾上过战场杀敌的所谓年将军,看着他满是惊骇。
永铭笑了,向后仰倒——原来这就是死!永铭倒地时,心里静静地想,任凭耳畔那突起的喧嚣,杀声在外震天!去了,去了,只是心还是不曾放下,难道是为了来世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要一步步走到结尾了,感觉好欣慰,这么冷的文,我竟然写到了现在……
☆、第二十七章结局
贞熙四年,春。
古老的皇城再一次被初升的旭日染红了一方的天际,天边的神鸦声扑腾着翅膀又一日飞过皇城的天空,掠去黑压压的一片,好似云过。
寂静的皇城中,忙碌的宫女太监再一次在在寝殿中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却声不可闻,仿佛五年前那场宫乱只是昨夜的一场遗梦,被淡忘在了那一年血雨腥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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