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胤禩再见胤禛时,胤禛神色如常,并不尴尬躲避。他以为已经揭过了,但现在想来还是他太低估男人隐忍。
胤禩知道自己太过薄情薄幸,但他真不知道如何碰触禁忌。那一日之后,二人生疏不少。老九以为这是老四避祸自保,胤禩以为这或许是部分缘由,可真正的原因还在那一晚心结上。
他偏偏不敢轻易试探,情愿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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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不能忘 ...
一废太子之后胤禩深切体会了什么叫做活着便是错,不管他做或不做都被皇父责骂。他不甘心,撑着一口气不肯死透,不停告诉自己活到最后才有资格决定谁笑谁哭。
可事情总往最坏的方向滑去,皇父断绝父子亲情,甚至口不择言将买凶谋杀太子的罪名都安在自己头上。那段时间,他做梦都光怪陆离得就像一个醒不了的笑话。
古人说否极泰来或许不假,皇父的打压让朝中不满越重,半数宗室不顾皇帝意愿向自己传送秋波。
他没有选择,一味退让反遭践踏,何不趁了某人的意?
胤禩分出心神振作起来,用心经营人脉。皇帝一意孤行又如何?他倒要看皇父最后能不能无视所有宗室的意思传位给日益疯魔的二哥。
大约在这个时候,老九提起是不是要暗中拉拢四哥,毕竟这位依附的太子地位早晚不保,能得半程助力好过多一对手。
胤禩心中有愧,那一线僵直离去的背影始终是他的魔障,不能揭过也无法面对。
这个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良妃殁了。
支撑胤禩生志的一半支柱轰然倒塌,没有额娘,封妻荫子又如何?他从此也成了无父无母的人了。
良妃葬礼他事必躬亲,效仿庄子无欲无求的假象一击即破。他并非无所畏惧,正相反,他害怕失去的东西太多。
那时老九替他挡在前朝,据理力争。得兄如此,唯有粉身相报。
晚上替良妃守灵,老九也几日不归府,执意作陪,听他絮絮叨叨说母妃生平。其实胤禩知道良妃往事不多,因此出口的大半是悔恨与自责。末了他哭道:“我真该死在四十七年,那时去了,说不定额娘能落个好。”
胤禟搂着他也哭:“八哥说傻话,你死了良母妃早撑不下去。”
胤禩自暴自弃:“额娘也不要我了,撑着做什么?”
胤禟大声吼他:“八哥你还有我,我不成了还有老十,再几年十四长大了也能替帮衬着。再不济保泰他们也不会看着你饿死。”
老九是万中无一的好弟弟,他却不是好哥哥。
听说胤禟请了雍亲王过府为良妃头七送些吃食斋菜,被推拒了。胤禟气得大骂老四趋吉避凶天下第一,天生是个伶俐人。
往来走动治祭的不少人都听见了。
胤禩皱眉,默默按住暴躁的胤禟,无论如何,长幼尊卑不可违逆,传出去不知又要埋下多少祸端。
更何况其中有些他始终无法出口的原委,纠缠不清。若是自己遇见那种事,只怕也会躲了吧,怨不得人。
一句话拖欠经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提起的机会。
打压愈久,心越冷,情越淡,路越窄。他知道母丧期满之后他应该远离朝堂多生几个儿子含饴弄子以示志不在此,这样才能皆大欢喜。可他为什么要去取悦断绝情分的父亲呢?
他当然知道帝命大于天,惹了皇帝忌讳,活着就是错。
他没机会等到母丧期满,严冬再至。一场毙鹰风波熬干仅存的父子天伦。一场伤寒来的正是时候,这个四九城太脏太恶心,不如痛快哭一场,恨一场,再去黄泉路上找额娘。
这个时候他放开了,不惧了,每日都笑着等待比移榻更贻笑大方的圣旨,畅想宗室对皇帝刻薄的指责。
这个时候,胤禛奉旨而来,当然一道来探视的还有诚亲王。
胤禩几乎可以想象太医院脉案为老头子的颜面刷上厚厚的黑漆,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
也就是在这样今日不知明日还有没有命的时候,胤禩想,有些债也该了一了。
趁着诚亲王招来驻府太医询问时,胤禩对胤禛说:“四哥,当年的事,弟弟对不住了。”
胤禛没说话,气氛古怪而僵硬。
胤禩无所谓了,他自顾自道:“事后多多得罪,不曾过府相询,实在身不由己。那时弟弟不知是四哥,若得半点清醒,宁死也不会这般行事。”
“你不知道?”胤禛嘴边挂着古怪的嘲笑,这是他事后第一次为那件事露出情绪。
“我喝醉了,那晚大家撺掇着喝酒,我……我不知道。”胤禩第一次觉得自己像负心汉薄情郎,对着哥哥的嘲讽无言以对。
胤禛尖刻起来,一字一句说:“那晚你说得清清楚楚,说四哥我渴,四哥我疼,你分明借酒撒疯。”
胤禩神色茫然之后混乱起来,差不多快十年的往事,又是他刻意遗忘的片段,他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仔细想来,那之前他与老四毗邻而居,幼时课业上屡有往来,关系并不差,甚至算得上亲近,便是真说过“四哥我渴”也不是不可能。
“四哥想如何?胤禩一身孑然,便是过而改之也大错铸成,只盼四哥心胸宽大,宽恕弟弟。”
胤禩以为自己说得很好了,可听在胤禛耳朵里却只有一句“大错铸成”,他冷笑道:“大错是真的,有心改之却是假的。这么多年,但凡你有半点后悔理亏之心也不会纵容老九四处败坏我的名声。也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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