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一路追着黑衣人,生怕再被他逃脱。那黑衣人不知是迷了路还是另有计划,在庄内东突西闯,却不急着出去,有时一个转角便要与山庄护院弟子撞见,千钧一发之际偏又巧妙避开,反倒是秦追在他身后险些被发现。如此追了一路,黑衣人忽地飞身进了一间屋子。秦追留在窗外,黑衣人轻功不弱,脚步声几不可闻,屋中有人呻吟一声,问道:“是谁?”听声音是白天受了伤的平门弟子时鹏。
时鹏被江轻逐削去半个耳朵,正在庄中静养,天剑山庄照管得周到,各种珍贵灵药不吝施用,庄中治伤的大夫、伺候的婢女方才退去,房中只留了时鹏一人。黑衣人压低嗓子道:“是我,黑风。”秦追听到黑风二字,心头大震,更加凝神细听。时鹏似与他颇为熟稔,一听声音却犹有疑惑,问道:“你嗓子怎么了?”黑风顾左右而言他道:“师兄伤势如何?”时鹏道:“还好。咦……你这身打扮来见我,到底所为何事?”黑风道:“师兄瞧我这是要做甚么?”时鹏怒道:“我事事听你安排,如今落了这样的下场,谭师兄与骆师弟也赔了进去,你难道还想杀我不成?”黑风道:“师兄怎么说这样的话,今日你尽心尽力为主人办事,又受了重伤。小弟看在眼里只有由衷钦佩。谭师兄与骆师弟本就是棋子,二人武功智计都不如师兄,如何能当大事。等小弟回去禀明主人,日后自然有师兄的好处。”
时鹏听了冷哼一声道:“我瞒着师父挑唆师兄弟们做下这等事,眼下已再无路回头,你若敢诓骗我,我也不能叫你好过。”黑风道:“师兄只消再办成一件事,管保你日后再无后顾之忧。”时鹏疑惑道:“甚么事……”话未说完一声惨叫,秦追心道不好,破窗而入,扑鼻便是阵阵血腥味。他往床上望去,隐约有个黑影,手中长剑寒光闪闪,时鹏仰躺在床上全无动静。秦追提掌向黑影攻去,黑衣人与他四目相对,双眼之中精光四射。秦追手掌到他面前,他微一侧身,顺势将时鹏胸口上的长剑拔出。秦追暗中防备,见他剑尖斜刺而来,伸出手指捏住剑锋,借力打力想将长剑缴下。他本当与黑衣人定有一番争夺较量,谁知尚未出力,那人已松了手,自床上翻下地,又后退两步,目光一转满眼讥诮,转身跃出窗外。
秦追正想追去,屋外一群人推门而入,瞧见床上时鹏的尸首,纷纷惊呼冲上前去。来人一色黄衫,都是平门弟子,不问青红皂白便将秦追团团围住道:“姓秦的,时师兄可是你杀的?”另一人道:“这屋中只有他一个,还会有错?”秦追心想此事错综复杂,既是能言善辩之人也未必解释得清楚,更何况自己口不能言。正在为难之际,门外又有人赶到,这回却是天剑山庄弟子和各门各派的人。铭舟领着山庄护院进来,目光四下一扫,说道:“今夜庄中有刺客夜袭,时师兄之死恐怕也是刺客所为,各位师兄师弟稍安勿躁,切莫意气用事冤枉了好人。”
平门弟子忿然道:“姓秦的手里还握着时师兄的佩剑,人赃并获,哪会冤枉了他。”秦追手中之剑是方才那叫黑风的黑衣人过招时顺水推舟塞到他手中,这时火光映照下一瞧,剑身上果然刻着只展翅大鹏。
铭舟也瞧着他手中长剑,平门弟子不依不饶,白天剑武堂上江轻逐削了时鹏一只耳朵,秦追出手阻拦,原本是救时鹏一命,可并无人念他好处,仇反倒越结越深。众人见他并不开口辩白,又无承认杀人之意,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了断。铭舟道:“此事待我禀明庄主再行决断。”平门弟子道:“时师兄惨死难道就这么算了?”铭舟道:“时师兄到底如何遇害尚未查明,我等互相猜忌岂不正好中了奸人之计。”
他说得在情在理,又是天剑山庄弟子,在这庄中便是东道,平门弟子虽心有不甘也得卖他三分面子。秦追打量这些平门弟子,心想那黑衣人与时鹏相熟,二人师兄弟相称,凶手若混在众弟子中,倒是十分棘手。这时忽听一人笑道:“秦大侠武艺超群,若真杀了人,怎会让你们堵在屋里出不去。”平门弟子怫然不悦道:“谁在那里胡说八道,还不快滚出来。”秦追听声音耳熟,往人群外一瞧,果然是白离,只听他道:“晚上要杀人白天何必出手相救多此一举。”铭舟道:“白少镖头说得有理,秦大侠剑武堂上既能舍身出手救回时师兄一命,莫论旁人,铭舟对他心服口服敬他人品为人。若是演戏,如此心思缜密步步算计怎会杀人后不走,手持凶器等我们围堵捉拿。”
白离笑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指名道姓。”平门弟子怒道:“放屁,甚么少镖头,仗着爹娘的名头出来丢人现眼,还不滚回娘怀里吃奶去。”白离毫不动气,微微一笑道:“方才我在外面,你喊我滚出来,我出来了又叫我滚回去,小弟虽不才也是南北十三省镖局的少总镖头,阁下呼来喝去未免太随心所欲,堂堂平门剑派难道就是这样待客么。”
那人被他堵得说不出话,铭舟道:“时师兄遭人所害,剑盟上下必定为他讨还公道报仇雪恨。”白离道:“小弟还有话要说。”铭舟道:“白少镖头有话直说无妨。”白离道:“剑盟论剑,一日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早已非平门剑派与秦大侠之间的私人恩怨,既然各派均有人遇刺,传扬出去有损七剑盟的颜面,何不大伙一起去见上官盟主,商量下计策如何捉拿刺客。”
铭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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