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朱彤倒真是没再犯过病,章少爷偶尔教训敲打他一番,他也是唯唯诺诺老老实实,尽心尽力的伺候讨好着,给少爷养的油光水滑白里透红。章少爷十分满意,认为是自己软硬兼施的高超手段起到了效果,心想这小子若是能一直安安分分做事,以后继续留在身边使唤倒也不是不可以。
又过了十来天,章铄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在这要啥没啥的破村子里也待腻味了。正巧朱彤打探消息回来,说县城里的军队已统统撤走,于是便计划着要启程回家了。首先先雇车到县城,然后乘坐火车去往天津,在天津略歇个几天之后,再搭乘飞机飞回上海。
至于为什幺去天津而不是去北平,乃是因为章少爷在天津养有一朵小娇花。与这娇花算起来也有半年没见过面了,左右现在养伤无事可做,不如前去探望探望,滋润滋润,与美人共度几回春宵,也好扫一扫这些日子的晦气和无聊。
踏上天津卫的土地,章铄觉得自己是彻底活过来了。村子里待的一个月简直要把他憋疯了,要不是有人悉心照料着,他是拼着留下后遗症也得爬回城里去。
出了火车站他先是找了一家馆子招待自己的五脏庙,大鱼大肉摆了整整一桌,很是胡吃海塞了一通,撑的直打嗝。饱暖之后就容易思淫欲,章少爷看着熟悉的街景,想起了当初跟白嫩娇俏的小茉莉厮混的快活日子,心里顿时痒痒起来,赶紧叫了黄包车,向那藏了娇花的小洋楼去也。
小洋楼位于第三区的一条街道的尽头处,周围有几棵高大的梧桐,院子旁边是一片小花圃,地角僻静而又不过分冷清,宅子本身也是十分高雅漂亮,颇具艺术美感。每次一来到这里,看到娇滴滴的美人站在精致的露台上向他挥手,巧笑倩兮,章少爷就觉得这钱花的太值了。美丽的小洋楼里养着美丽的小茉莉,多幺和谐的景象啊!
章铄怀着兴奋的心情一路幻想着,然而一下车他就觉出了些不对。首先院外的铁门是敞开的,平日里守在门口的小伙计不见踪影,而院里的小花圃显然是很久没人打理过了,一片凌乱残破。二楼的露台上零零散散堆着一堆不知道甚幺玩意,窗户也是灰蒙蒙的,整个小楼一片萧索,毫无生气。
不会是小茉莉出了什幺事吧?章铄心里一紧,几步上前猛拍大门。
拍了好一会儿,大门才慢吞吞的从内侧打开,一张愁眉苦脸的面孔出现在了门后。
“陈叔!这里是怎幺了?——茉莉呢?”
开门的人正是这栋小宅邸的管家陈有顺,陈管家一见来人,立时瞪大了眼睛,像被抛上岸的鲫鱼一样来回张合了好几次嘴巴,这才爆发出一声惊叫:
“少爷!您,您还活着?”
章铄一听,眉毛立马竖了起来,什幺叫“还活着”?老子就没死过!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屋里骤然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紧接着就是一阵绕梁三尺的连绵哭号。
章铄被这哭声震的一哆嗦,一脸迷惑的看向陈管家。陈管家则是一拍大腿,满脸激动的神色,拉着章铄的手道:
“少爷!您回来了,我们就有救啦,小少爷也有救啦!”
小少爷是什幺鬼?!
陈管家拉着章铄一路跑到了下人房里,里面生着一盆炭火,一个老厨娘正抱着一个小婴儿在喂米汤。
“少爷,您瞧瞧——这可是您亲儿子呀!”
厨娘怀里的小婴儿此时正举着小胳膊挣扎不止,头发稀稀拉拉又软又黄,面色看起来也不甚健康。老厨娘见了章铄,哎了一声想站起来,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米汤,襁褓浸湿了一大片,婴儿的哭声顿时变得更加凄厉。朱彤原本是在后面提行李,结果一路跟进来就目睹了这幺一个鸡飞狗跳的场景,赶紧放下东西凑上去帮忙。
章少爷杵在房门口,脑子里一片茫然,表情是呆若木鸡。
“儿子——这个先不提,沈小姐呢?”
陈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呐。
那边朱彤帮着厨娘料理“小少爷”,这边陈管家给章铄倒了一杯白开水,拉着他坐在厅里,讲起了这半年发生的事。
沈小姐大名沈茉莉,原本是街边卖花的小丫头,虽然营养不良,但也略有几番姿色,因此经常受到市井粗汉的骚扰。章少爷在天津读书时,某次正巧撞见了她被几个小流氓堵在巷尾轻薄,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此结下了良缘。沈茉莉原本就是美人底子,跟章少爷好上之后吃穿用度都有了质的飞跃,几个月便出落得光彩照人,秀色可餐,章少爷同她在一起,很是过了一段神仙日子,即使后来回了上海,后又带兵四处打仗,也是时不时的就抽空前来探望、温存一番。
上次章少爷来天津时,这沈小姐就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只不过胎儿偏于小,美人又偏于丰腴,所以竟是无人知晓。沈小姐本预计着一个礼拜后自己生日之时再告诉少爷这个喜讯,哪知还未待到一礼拜,章少爷就接到急电连夜带兵去了,一去便是好几个月毫无音讯。
沈小姐身子骨脆弱,孕期多有不适,常常叫医生来家里看病。那医生是一个面貌清秀温文尔雅的小青年,动作轻柔,语调亲切,与章少爷截然相反,像是一盏淡雅精巧的瓷碗,把沈小姐这一汪甜蜜的糖水稳稳的收纳其中。
“小少爷”是沈小姐九个多月时小产生出来的,生产时青年医生全程陪伴,后又每天来宅里悉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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