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领幽州,皇帝自不会坐视他屯兵敛财,必要下令让他与关中合力攻打北羌,但军粮物资必不会一应俱全。
江慎言冷笑道:“皇帝好狠的心,这是想逼死昭棠。”
傅子旭依旧淡淡道:“北羌苦寒,昭棠自小在那里,深知北羌人战斗力,如此甚好,让他先养出一支战必胜攻必取的军队来,再说夺权吧。”
江慎言冷冷道:“若真打残了北羌,便一鼓作气挥兵南下直取京师罢。”
傅子旭笑了:“你不是跟皇帝说,若昭棠有异心,举国攻之?”
江慎言笑疯了:“皇帝连那种鬼话都信,他真真是稳坐了盛世皇帝觉得人心纯善了。篡位之事,过程虽难,一旦坐到了那个位置,所有的事便都顺理成章了。史官自会粉饰。”
“昭棠真正起兵之时,莫说没有人揭竿而起,便是关中那些皇帝亲信也只会作壁上观。”
傅子旭揣测一番,叹道:“凡事还是步步为营小心为好。”
江慎言拿指头敲敲额头,“迟则生变,越快越好。”
傅子旭奇道:“之前你不说徐徐图之么?”
江慎言愣怔片刻,漫不经心道:“之前昭棠没有实权,现在不一样了。”
傅子旭并未在意。一笑置之。
江慎言无端端的心烦意乱起来,傅子旭如何看不出他异常得很。不止一次捏住他的下巴颌逼问道:“你这些日子越发奇怪,要么死猪也似的睡,再不就百爪挠心似的不安稳。”
江慎言本不安的神色,直盯盯的看了看傅子旭,平静了片刻,垂了眼皮道:“不晓得,兴许是在关中,郭诩给我吃的五石散里有旁的东西。我也觉得,力不从心。”
傅子旭听得一阵寒颤,一惊之下,紧紧搂着江慎言:“该死。我明日就去找方士来,瞧瞧你到底吃了什么。”
江慎言推开他,无力的挥手道:“不必,我自己的状况我知道。他若是存心不想让我活着,偌大的关中弄出来的邪方,还能容得你找着什么解药?”
看着傅子旭一脸担惊且无措的焦心模样,江慎言不由觉得他小题大做,笑道:“只是嗜睡,不时会有些烦躁,倒没别的什么。我觉得郭诩还不至于下作到用这些手段杀我。”
傅子旭紧紧地抿着唇角不言语,伸出手在江慎言脸上碰了碰。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分和偏执。
那神情,笼罩着比江慎言的夺权之计更让人生畏的气场。
江慎言心里一惊,才真真正正的肯定,傅子旭不是傻,不是谨小慎微,不是如履薄冰,也绝不是一个户部侍郎的圆滑融通,只是藏得太深。如今,江慎言性命都堪忧,他的锋芒霍地自眼神中流露,是想藏也藏不住的真心。
江慎言心满意足,勾唇一笑:“你也别多想,郭诩和太子忌惮着徐炳天也不会立马要了我的命。我哪里那么容易死?皇上都得顾忌着我死了朝中还有没有人替他办那些说不出口拿不出手的腌臜案子。”
傅子旭表情更冷了几分,只说了一句:“先取关中再攻北羌。”江慎言吓得一口茶喷出来。
“放屁!”
傅子旭看着他不做声,眼中却已是切金断玉的果决。
江慎言瞧着这势头,叹道:“你若敢这般联敌叛国,才真真是举国讨之!若到夺位时打关中,说到底是自家人打,但你若跟北羌一起打关中,那就不同了。昭棠是明白人,不会容得你这么干。你省省吧。”
傅子旭皱眉,道:“那在打北羌之前,也必须把关中粮道、货市、盐铁、银矿拿下。”顿了一顿又道:“还有,让郭诩亲自来送你的解药。”
江慎言冷笑:“若是为了我一人就要取关中,你当真蠢得跟猪没区别。我说了我死不了就死不了。我等着你当功臣丞相,等着你拿了封赏辞官。”
傅子旭一把拉过他,捏着他的下巴颌,垂眸看进他眼里,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一字未吐,低下头吻住江慎言的唇。
傅子旭怕得要死,仿佛要把江慎言揉碎了参进自己骨血里一样,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人入了魔似的着迷。本不是随手救下的一个乞儿么?不是顺口之说放进朝中的棋子么?
许久,江慎言冷道:“大事上岂能乱了分寸,我便是死了,你也不能说出先取关中再攻北羌的话来。”
傅子旭回道:“你倒是心大得很,还真当自己是肱骨能臣了?说什么大事不能乱分寸,不过是不想我丧命,在这么个小心思上冠了个通天大的理由。”
傅子旭一语中的,江慎言哑口以对。
春闱之事,江慎言呕心沥血,头悬梁锥刺股的夜以继日的操办。倒也没白费力气,当真也送了三五个能人信给昭棠。写得清清楚楚,谁适合领兵谁适合治民。
昭棠什么也没说,却千里迢迢派来了一个方士,那方士说,他是关中人士,昭棠让他来给江大人瞧病。
江慎言对着傅子旭笑道:“昭棠果真是个能捏着人七寸的主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昭棠什么也没说,却千里迢迢派来了一个方士,那方士说,他是关中人士,昭棠让他来给江大人瞧病。
江慎言对着傅子旭笑道:“昭棠果真是个能捏着人七寸的主儿。”
淡淡瞧了一眼傅子旭,心里明镜也似。
昭棠志在千秋,京城怎可能没有探子眼线?只怕傅子旭昨日吃了几碗饭,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昭棠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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