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边宁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了。他索性自暴自弃地说:“不管我如何同他们说话,他们都不理我……”
“世人皆凡俗,又有几人能够看破放下?”司清泽轻轻抚了抚这孩童的头,语气淡然,“既然他们嫉妒你,你就让他们更加嫉妒你一些。不管武功抑或读书,你都要远远地超过他们。等到了那时,他们也就没话说了。”
师傅的手是微凉的,慕边宁嗅到了他身上好闻的熏香气味。他抬起满是泪痕的一张脸,仰望着司清泽,一时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那一直神色冷淡的人,面上忽然有了一丝淡而又淡的微笑。他轻轻道:“我选徒弟自然是有眼光的,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只这四个字就牢牢烙在慕边宁心中,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直至过去了十余年,他依旧能想起司清泽的那句话。不管前路坎坷何等艰难险阻,慕边宁总能撑下来。
自那一日后,慕边宁便与司清泽更亲近了些。他不再将司清泽看做三清殿中遥遥不可及的神像。有了什么烦恼忧愁,慕边宁都愿意同司清泽说一说。即便是今日他养的那只兔子毛掉的多了一些,他也要细细地告诉司清泽。司清泽虽然很少答话,可他看着慕边宁的眼神却是宁静而安稳的。
时间一日日过去,慕边宁也一天天长大了。原本那些不愿理会他的小伙伴,在慕边宁各类功课稳稳压下他们几分之后,又开始十分热心地同他交谈。可慕边宁却不愿理会他们,他已经隐约明白师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年青一代的弟子中,就隐隐传出一些不好的消息来。他们说慕边宁自傲又自大,这一点倒是和他的师傅十成十相似。慕边宁相信,若是换做祁进师叔抑或于睿师叔,那些人定是连半分坏话都不敢说。
司清泽却是不大理事的,他虽说掌管冲虚一脉,实际上却是由掌门人李忘生代为管理。有些纯阳宫弟子,甚至一年也难得见到司清泽一面。而他的门下甚至只有慕边宁一个弟子,所以有些人误会司清泽自高自大却也有几分道理。司清泽即便知道这些事情,也懒得理会从不理会。
但慕边宁却听不得别人说他师傅半点坏话,于是在他找机会切磋打败了好几名说师傅坏话的人之后,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冷嘲热讽。即便慕边宁知道司清泽不在意这件事,他却依旧耿耿于怀。
师傅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可为何还有许多人诋毁他?幼小的慕边宁想不明白,那时的他也不了解纯阳宫内部的动荡与不安。他只想一直留在师傅身边,每天同师傅请安问好就已足够。
然而江湖却一天天动荡不安起来,就连纯阳宫也受了影响。有一日慕边宁见到掌门人李忘生去找师傅,他们谈了什么事情慕边宁并不知晓,可自那以后师傅沉思的时间越发多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师傅这样的人记挂于心久久不能忘怀?后来纯阳宫中有断断续续出了许多事情,甚至有一次连掌门人李忘生也被囚禁于烛龙殿中,风雨飘摇人心惶惶。
许多纯阳弟子都去南疆营救掌门人,而师傅和慕边宁却留下了。慕边宁记得师傅略带惆怅的表情与他安慰自己的话语。
“我生来不能习武,去了也不过是一个累赘罢了。而你年纪还小,过些年再出去闯荡江湖也不迟。”司清泽眸光清亮,可他面容上却带了几分淡淡的忧郁之色,他低声道,“我所看见的事情一件件成了真,可我对此却无能为力,终究是天命难违吧。”
十二岁的慕边宁依旧听不懂司清泽的话。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牵起司清泽的手,那人的手指依旧是微凉的,唯有掌心有些许温度。
“我不走,我要一辈子陪着师父。”慕边宁仰头望着司清泽,语气执着又坚定,“就这样一辈子也很好。”
“我这辈子又不会活很久,不值得你为此搭上一生。”司清泽淡淡地微笑了,他的笑容好似落满白雪的山峰,清冷又寂寞,“徒儿长大之后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切波澜起伏都记在于一卷天书之上,早已尘埃落定。所谓天命注定,就是如此,凡人从来无力更改。”
师傅,师傅又怎么会死?泪水刹那间涌上了慕边宁的眼眶,他只是哽咽着说:“我不要师父死,我要师傅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但司清泽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如同小时候一般抚了抚慕边宁的头发,轻声道:“你既然长大了,就不要再流泪。即便我有一天离开了,你依旧要好好读书习武。”
慕边宁听了这话,只能强行忍住眼泪。他恍惚间觉得师傅离他很远很远,永远只能仰头凝望,就如同天边那轮明月一般。
“我的命格并不好,克亲克友也克徒弟。唯有你命格够硬,才能当我的徒弟。”司清泽说,“所以我只收了你一个徒弟,以后也不会有第二个。我只希望你一辈子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也替我看看这大唐的秀丽风光。”
慕边宁只能怔怔点了点头,他将司清泽的嘱托牢牢记在心间,不敢遗忘片刻。
细细回想起来,那便是司清泽离开之前的叮咛与嘱托。自那以后不久,司清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就那样抛下了还没长大的慕边宁,狠心又决然地消失了。
慕边宁发疯一般寻找司清泽的踪迹,他甚至问过掌门人李忘生。可李忘生什么都没说,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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