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瑄看着沈浩宇的样子,抿了抿唇,走到他身后,跟他一起看向棺中。
镇远侯闭着双目安静地躺在锦被上,脸色惨白,但嘴唇发紫,印堂发黑。遗容还算平静,顾铭瑄甚至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不知何时会突然跳起来,拎着棍子追着沈浩宇满院子打。
可惜,人已逝。
而那脸上的种种迹象都已说明,是毒死的。
沈浩宇突然间颓然地跪倒在地,喃喃道:“不是真的,老爹他怎么会死呢……”
顾铭瑄看到沈浩宇茫然失措的脸,觉得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沈浩宇在镇远侯的棺木前足足跪了三个时辰,天都黑透了才在余青的劝说下回客房。可双膝酸软,才起来就整个人压在了顾铭瑄身上,最后是余青和顾铭瑄一起将他扶进房里的。
当下情形,自然不会有接风洗尘宴但晚饭还是有的。
可沈浩宇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铭瑄在床边守着寸步不离,都不肯去吃饭。余青没辙,让人把饭菜端到屋里放到桌上,也就撒手不管了。
房门关上后,整个屋子静的落针可闻。
顾铭瑄握着沈浩宇的手,一直守在床边,看着直愣愣盯着帐顶的沈浩宇,一言不发。
许久,才听到沈浩宇喃喃说了句:“铭瑄,我爹死了……”
顾铭瑄握着他的手一紧,张张嘴点头:“嗯,侯爷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虽死犹荣。”
沈浩宇自顾自道:“他打了一辈子帐,最后死在战场上,可是他的命?就像我娘一样,注定不能安稳地过完一生。”
顾铭瑄愣了愣,镇远侯妃在世时,他年纪尚幼,只记得是个病美人,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修养喝药,也隐约记得是个温柔和善的妇人。后来侯妃过世,沈家父子像是有默契般谁也不再提及她。而顾铭瑄,也只是偶尔从顾相夫妇口中听到关于侯妃的话,其他一概不知。
就在他思虑间,沈浩宇又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铭瑄,我娘不是病死的,是被皇帝害死的。他害死我娘不够,还要害死我爹……”
顾铭瑄一震,不知沈浩宇这话究竟何意,还以为他伤心过头,头脑不清,忍不住伸手摸他额头:“浩宇……”
手在半路被沈浩宇捉住,他慢慢地坐起来,沉寂了一个下午的眼睛此刻雪亮得惊人:“铭瑄,我从来不是傻子,朝堂庙宇之事我答题都知道,他们玩弄什么阴谋我也知晓。皇帝觊觎我娘,得不到她怕她身为望月族公主帮我爹,就要赐死她,每日在她饮食里下毒。可怜我娘知道有毒,却还要一点点吃下去。我爹也知道,却从来不能阻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顾铭瑄张着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我!”沈浩宇放下顾铭瑄的手,颓然地垂头,“我娘说我是他的希望,是她对我爹的爱,她可以放弃一切甚至她的命,却不能放弃比她的命还重要的儿子。只有她死了,皇帝才不会处处针对镇远侯府,我和我爹才有生路。她甚至希望我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起码那样不会变成朝廷的眼中钉。所以她死的时候,我如了她的愿。”
“别说了……”顾铭瑄只觉得眼眶有些涨热,忍不住伸手环住沈浩宇的颈项,埋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浩宇,别说了……”
“铭瑄……”
沈浩宇反抱住怀里的人,紧紧闭上眼,终于逼落眼角的那颗泪,“我一无所有了,我只有你了……”
“铭瑄,我要报仇。”
次日清晨,顾铭瑄醒来时,身边却没有沈浩宇。
他刚穿戴好,沈浩宇就端着早饭推门进来了:“吃饭吧。”穿着一身孝服,额上系着白布。
吃饭很快,也很安静,却不尴尬。等下人把东西收拾了,沈浩宇就出门了,临行前才道:“从今天起,我要给我爹守灵七日。我准备火化我爹,将他带回京中与我娘葬在一起。”
顾铭瑄点头:“好。”
等他再去灵堂时,发现灵堂的确与昨日不同了。
沈浩宇跪在一旁守灵,旁边有几个将士陪着,像是骠骑营的弟兄。
顾铭瑄到灵堂里,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这才缓缓退出房里只有余青一人,正在批改桌上堆积成山的卷宗和折子。房门大开,似乎并不避讳任何人。他一到门口,余青就察觉了,赶紧让他进来。
“找我有事?”
顾铭瑄点头,还未说话,余青就抢先道:“可是为了灵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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