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样强盗一样的逻辑,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就是人性啊……自私的、无耻的、卑劣的,人性。
看着这个可恶又可悲的男人,我闭上了双眼,不再挣扎,静静等待着屈辱的那一刻到来,我对这个世界已然绝望,对这个轻易妥协放弃的自己深恶痛绝,第一次,我萌生死志。
只有死亡,才能带来解脱,只有死亡,才能带来安息。
我宁愿污浊的泥土将我埋葬,我宁愿炽热的炎火将我焚烧,而不是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被一点点侵蚀、污染,自内心开始腐烂、败坏,从而无时不刻地憎恶、诅咒这个不公的世界。
“嘭——”“哗啦啦——”钝物击碎了玻璃产生的噪音将我从绝望的深渊惊醒,而在我身上施暴的男人也停下了撕扯的动作,震惊地回头望去——迎接他的是当头一棒。
他捂着脑袋倒向一边,露出了身后那举着一根钢筋水管面色沉稳的女人。
那是一个留着齐耳的碎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人,至多不超过二十四岁,五官并没有出挑的地方,组合在一起却很耐看,有一种清秀的书卷气。
她的脸上没有显而易见的惊慌之色,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只是握着水管时紧得有些颤抖的手泄露了一丝伤人后的不安。
我惊讶于在这样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打量这个救命恩人的容貌,但我无比庆幸当时自己鬼使神差一样的举动——我牢牢地将这个女人的音容笑貌镌刻在了脑海中,即使跨越了时空,我也能够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快走!”她并不多言,只是快速替我解开了手脚上的束缚,然后将手递给我。
那是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温暖、有力,带着一点常年握笔的剥茧,掌心有一点湿湿的薄汗。就是这样一只手,竟然意外地让我觉出一分安全感。
借着她的力,我努力站起身,虽然身上留下了很多青青紫紫的掐痕,但毕竟还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我却丝毫没有因此感到庆幸,比起*的痛苦,被抛弃的绝望、被迁怒的愤懑早就让我的心千疮百孔,这个男人的凌虐是否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对我而言,早就不重要了。
可是,我仍是十分感激这个女人——在我坠入黑暗的深渊时,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尽管微弱,却比救命稻草还要珍贵。
她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二话没说开始解起了身上的衬衫。
因为是夏季,她穿得并不多,除了衬衫,内里就只有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
下=身是一条休闲牛仔裤,也仅限这么一条裤子了。
我制止了她还要继续脱裤子的动作,摇摇头:“走吧。”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点只有自己知道的哽咽。
并不是我习惯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只是,在这种时候,她的出现已经足够令人惊喜,我又怎能要求太多?
她没有再说什么,拉着我的手,擎着那根水管走在前面。
披着那件略显短的衬衫,牵着那只略微汗湿的手掌,我凝视这个女人单薄的背影,沉沦在黑暗中的心似乎找到了一丝曙光——我想问问她的名字,向她说一声谢谢,却又觉得这样的语言太过苍白无力。
我张了张口,终是哑然。
方才将我关着的男人是这个大型商场的保安——穿着保安的制服——想来是透过监控发现了我所以不顾一切寻来“报仇”。
一路摸进超市,直奔食品区,好几次都要落入丧尸之手——多亏这些怪物行动迟缓,而我常年保持锻炼,晨跑瑜伽从不落下,身体素质比起普通女人好太多,总是堪堪在惊险关头敏捷避开。
至于丧尸那令人胆寒的相貌,见惯血腥场面的我倒是不怎么害怕。
保安室是商场里少数没有被丧尸侵袭的地方——离开了那里,我不知道还能往哪里去,我不知道还有那哪里是安全的,但是奇异的,心里没有丝毫彷徨。
是因为这个身前这个呈保护姿态的女人么?
我不确定。
可惜,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即使足够警惕,即使足够聪明,但依然摆脱不了残酷的下场。
我们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那个男人的执念。
在小心翼翼躲过了成片的行尸走肉之后,我看到了转角处狞笑着向我们奔来的男人——那一瞬间,就仿佛看到了虚空之中黑翼的死神张开了双臂。
终究,逃不掉么?
我身前的女人也是惊了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虽然从交握的手中我感觉到了她的担忧,甚至是恐惧。
但她并没有放开我的手,也没有逃避,她挺直了背脊,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男人,宛若英雄。
我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只有我自己知道胸口一下比一下激烈的跳动。
手上一紧,她侧过脸小声说:“我先拖住他,你往楼下逃,一会儿我们在童装部汇合。”
没等我回答,她反手推了我一把:“走!”
抄起那根水管,她竟主动迎上了上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腿却下意识地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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