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城市,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从前,言战也很难分清楚自己是在本城的得意楼吃汤包,还是在别座城市的得意楼分店吃素饺,后来的某一天她就分清了,再后来,她甚至能分清本城的自来水和别城的自来水煮出来的米饭有何不同。
她喜欢这座城市。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座城市的。
言战脑子里还是十五年前这座城市的样子,瞧吧,从高处看过去,十五年前哪来这么多大楼,哪来那么多私人银行,哪来那么多日资、美资、意资等等五花八门的外企,瞧吧,东南部的外企总部,有三分之一是在本城,这可真令人惊讶。
她瞧着一个又一个在灯光里能隐约瞧见的标牌,只消一眼,她就能知道这是哪个公司的,该公司负责人是谁,前景如何,和言氏有没有过合作。
从未像现在这样……这座凝聚了她十五年辛苦和汗水的城市,这座凝聚了她和许多竞争者和合作者这么多年的算计阴谋和携手共进的城市,就这么赫然得摆在她面前!从未有人把这座城摆在她面前过,如此直观又如此简单的摆在她面前。从前她太忙了,甚至凑不出一秒的时间来好好看看她生活和工作了小半辈子的这座城市。
她十五年的青春,就像是一盏盏在黑夜中亮着的灯,在这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她伸出手去,想要去触摸那一点又一点或近或远的光点,她也确实伸出手去,隔着漫漫夜空,去触摸这些挨在一起的光。
它们那么美,那么明亮,它们能穿过黑暗,一直向四面八方泰然而去——望着,望着,言战就弯起嘴角,而那些闪烁在那双眸里的光,再次化作无言的眼泪,簌簌的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一滴滴的滚落在鼎丰钟楼的最顶层。
一滴滴的,一串串的,一排排的,言战对着这耀眼的城市,无声的殁掉了那些蓄积在心脏里太久太久的泪水……
☆、208罪与罚 一
地方法院的法官们今天一早在食堂就开始玩起猜谜游戏,咬着大饼油条围成一个圆形的斗智场,猜了十几轮都没猜出来最近已经火到爆表的言战性|侵女童案到底会由哪位法官出庭挥槌?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庭了。应该不难猜啊。”食堂蒸馒头的阿姨晃着水桶腰慢慢踱着步子走过来,鄙视得看着猜得面红耳赤还是没猜出来的法官们。
“对啊。还有两小时。那么,现在,不在这里的人,就最有可能是了?你们数数。”一个法官回过神来一想,其他法官们也回过神,这种敏感案件都是关上门“黑审”的,何况法院最近也再三勒令对于言战这起案件要端起来,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要和记者说,如果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年轻法官不懂事爆料什么的,就可以直接作离职处分。故此,法官人选也是内定,通常会被秘密委任,大家猜到现在都没猜出来的话,就说明这次的保密工作真是做得太好了。
数了半天,有位老眼昏花的老法官拍案道:“是韦钟鸣那个老家伙!”
直到他说出来,大家才释然的想,也只能是这位德高望重的韦法官能担当重任了,顶着外头那么大的舆论压力,判个不好,他就要晚节不保咯。把整个地方法院,乃至整个南部的老法官全都揪出来,也还是只有韦老最具有说服力,也只有他来判,外界的质疑声才会减掉一大半。
不过,有人皱眉道,韦钟鸣向来辣手无情,说不定真的会把言战判进去个三年五载,他成名以来的大部分案件都是在力证什么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又有人唏嘘道:“韦老审案子都是慢吞吞的,今天不是全国商会的第一百一十次会议吗?他审的那么慢,言战还有机会参加会议吗?”
“你没看报纸吗?大家都说她不会去参加呀。而且听说法院的传单发到言宅去,到现在也没收到言战的回复呢。今天能不能审得成,还是个问题哦。”
众人议论中,那位老眼昏花的老法官戴上眼镜,望向食堂上的大钟——很快就要开庭了。
——赖伟平的手指在那些韦钟鸣落锤得案件卷宗上敲击着,他已经花了一天零一夜的时间来钻研一下这位铁血大法官的手腕,无疑地,这次就是凶多吉少。
面对不容乐观的庭审,赖伟平的脸色本就拧成一根麻绳,再加上他的委托人言战根本到现在都不见人影,他那一脸的麻绳上又打了好几个千千结。
“赖大状,你需要喝点水吗?”“言战军团”分为两组,一组奔赴大会场,一组则来给赖伟平陪坐,分来这阴森森的老法院的便是陈祁东和沈嘉盛,小贾看赖伟平、陈祁东、沈嘉盛三人脸色均不好看,就只能问责任最重的赖律师要不要饮水?谁知赖律师瞅向他,说:“我连厕所都不想上。你给我备一杯热水放着就成了。”
“陈总,沈总,还是没有言董的消息?”赖伟平看向室内的挂钟,这真是到了节骨眼上,他成了巧妇了,要做这无米之炊。
韦钟鸣不好糊弄,一份写着重度昏迷的病历恐怕也不能揭开去,赖伟平叹了口气,“没来也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赖伟平也不相信言战真的性|侵了谁家如花似玉的女童?认识这么久,他相信言战的秉性,他抓了抓快掉完头发的后脑勺,“言齐这回是怎么了,不就是要钱嘛,给钱还不行?”
沈嘉盛唏嘘了一声,“审就审,谁怕谁,不知道言齐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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