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华很快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之前的光彩,手掌愤怒地握成拳,又道:“给本仙知道是谁把本仙陷害成如今这副模样,我定杀了他!”
他赤红着眼,巨大的情绪波动之下胸膛微微起伏,喘息着。
“你……”花解元一时也不好安慰。
“是谁究竟把我封印在你家田地的是谁!”那如火般焦灼的目光转向花解元,带着一丝迫切,一瞬间让他有种要被吞噬掉的感觉。
镜华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的时候,就已经仔仔细细地勘察过了,那幅“花家有田”的牌子自然也没放过。若非花解元只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他几乎都要以为是他的阴谋了。
“那天我去集市上买种子,偶见一老叟……”花解元努力回忆着那天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尽可能一字不差地复述给镜华。
“老叟”听这描述,镜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所认识的且有能力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中,不可能有上了年纪的老叟啊,不过仙人们略施法术,掩去本来面貌却也并非难事,这样想来也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如果花解元说的是真的,那么还真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
镜华突然抬头,紧紧地与花解元对视着,黑如曜石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进花解元内心深处,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了数天之久,久到他几欲断了呼吸,镜华才别开眼睛。
花解元那双如水般清透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杂色,无欲无求,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镜华终是卸下了心防,像是还在回忆中一样幽幽道:
“本仙最后的记忆是瑶池河畔的庆功宴,那日一时高兴坏了,被人灌醉了也无所知。本来普通的酒是绝不会让我失了神智,可桃花酒酿另当别论,它生长之时汲取的就是瑶池水作为滋养,每次花开当取最美艳的一朵,酿作美酒珍藏数百年,滋味当属仙界之最,后劲却也是厉害之极。当时头晕脑胀,眼睛一花,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既然你从现在起就是本仙的盟友,那我也就不瞒你了。”
“盟友……”花解元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他达成过这个协议。
“你敢说你不是”镜华眉毛一横,对花解元怒目而视。
“当然当然。”花解元连连点头称是,“那,你瞒着我什么了”盟友的话,要坦诚才对。
镜华不去看他,半晌才缓缓道:“我被人下了咒,整个人变成了孩童模样不说……”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道:“仙力也被封印了。”
要一个仙人承认失去仙力这种事,无异于让河蚌剥去它的壳,刺猬脱掉它的刺,更何况是一个上仙。这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摊开了给花解元,一旦旁的知晓此事,在这个时候毁掉他轻而易举。
可是,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平凡无奇的人会帮他保守秘密。
等待镜华的是良久的沉默,整间屋子因为门窗禁闭而显得幽暗静谧,即使是风声都清晰得可以耳闻。镜华从来没有想此时此刻一样紧张过,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他知道,如果这个凡人不答应,即使是门外那只云毚,只要修炼到成年,也可以把他抹杀掉。
时间一分分过去,镜华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怪他先下手为强了,谁让花解元掺合进了不该掺合的事里。
镜华的手在桌下扣作爪状,只待花解元稍有异动,立即出击。他已在这世上活了千年,什么残忍事没见过,他给过他机会了,不要怪他。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覆上他的,一句“谢谢你”如水般流淌过镜华的心田,击溃了他所有预备好的反击。
镜华抬头,带着探究的目光去追寻另外一双眼睛,那里面写满的不是同情,而是另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色彩 。
“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让我做你的盟友。”
嘭、嘭、嘭……
镜华听见有什么声音在胸膛里有节奏地微微颤动,而这种声音已经千年没有响起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狂么打滚 跪求各种收藏╭(╯3╰)╮
☆、袅袅青烟
田间的风夹杂着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花解元正弯身在其间忙碌着,一抬首,便看见朝阳给田埂上静坐的人镀上了一层金光。
花解元突然间想起那天他的话。
”你打算怎么办”花解元试探性地问。
”还能怎么办,”他嗤笑一声,”就算是浮生咒,也困不住我镜华。”说这话时,就算是那张童颜也无法遮掩他强大的自信与傲气。
浮生咒啊——,花解元不清楚什么仙力咒语,但是还是很期待镜华恢复的那一天,想着如果自己某天变成了小孩,花解元摇了摇头,想想都觉得稀奇,估计他会比镜华来得惊慌失措吧。
突然,一团白球地靠近破坏了整体感,只见它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挪过去,显然,沉思中的镜华并没注意到这么小的东西。它圆溜溜的蓝眼睛里闪过某种奸诈,酝酿了一下之后,得意地对着镜华抬起一条腿,某金黄色的柱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镜华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皱了皱鼻子,一股子怪味从脚下传来。一低头,某小只正因为花解元的注视颤颤地收回腿、并拢,捂脸呈羞涩状,脚边一摊水渍无声地兆示着它刚才的罪行。
”你丫吃了雄心豹子胆吗,不想活了!”镜华一声尖锐地怒吼,直挺挺地跳了起来。
云毚见行事暴露,哪还顾及其他,撒腿就往田间窜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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