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就这么瘦了?”白梓生心疼地直说。
“长个子呐。”
白梓生把他塞进被窝里,又找人灌了汤婆子来。直到他忙活完躺进被子里,清安已经呼吸绵长,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白梓生借着廊上还没撤下的上元灯光,轻轻描摹过小少年的眉眼。该如何留下他呢,难道二人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吗?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花和尚在梦里唱。
白梓生见着他的小孩儿破蓑雨残笠、披风带雨,一个人孤零零走在山道上。沿途无处化缘,只有破庙一座。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09.求不得
打第二天起,白梓生就日思夜想该如何留下清安。眼见着就快出了正月,他急得团团转,直到突然想起大哥的那句话:“还小呢,过两年都能成亲了!”
成亲?对,成亲。
白梓生立刻有了思量,但他不敢问父亲,只是找到了白梓清:“大哥,和你商量个事……你看,嗯,我是说……我不想成亲了。”
“嗯?”白梓清一边看书一边喝茶。
“我……我想和清安结为契兄弟。”
白梓清放下茶杯,还没说话,屏风后边就传来一片哗啦啦的声响。白梓生探头一看,白父和白家二哥正在里间下棋呢,白父的棋罐被他碰落到地上,棋子撒了一地。
白梓生硬着头皮:“阿爹、二哥……”
白父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浑话呢!”
“我不是说浑话,”白梓生跺跺脚,“不然清安就真的要出家了。”
“还有用这种办法阻止小和尚出家的?”白梓明笑他。
白梓生也是一筹莫展:“他要去大寺里出家呢,我不想他走。”
“傻弟弟,”白梓清摸摸他的头,“你是想以什么样的情谊留下他?”
怎样的情谊?白梓生断然道:“反正不是弟兄朋友之谊!”
“胡闹!”白父喝道,“清安就算尚未正式出家,也是明和座下的佛门子弟,由不得你这样浑说!”
白梓生登时就跪下了:“父亲,从前孩儿什么都不懂,只是不想与清安分离。这些年来孩儿时刻惦记着他,直到日前重逢,竟是放不下他来日孤苦一人。孩儿年幼尚且愚钝,不知这是何情谊,但是愿等三年,待到清安十六岁!”
他也不等父兄回应,猛地磕头三下:“请父亲和兄长成全。”
白梓清与白梓明最是宠爱幼弟,骨子里都有几分放达不羁,此事断然不会从中作梗。两人此时也只是看向父亲。
白父气得不轻,他踱步半晌,终是说:“滚滚滚,你倒是问问明和与清安去,看看会不会被打出山门!若是被和尚打了出来,就休要再提此事!”
“哎!”白梓生应了一声,竟是立刻跑出院门去了。
白梓生头脑一热上了莲花峰,却是在山门前磨了半天鞋,不知该如何对大和尚启齿。过了好半晌,还是明和从山门外来,才见着了失魂落魄的白小三爷。
“生哥儿,你为何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事来寻和尚?”
白梓生抬头见大和尚突然就在眼前,有些结巴了起来:“明、明和师父,我想,我想与你商量件事。”
二人进了寺院,在寮房前坐定。清安见是白梓生来了,很是欢喜地迎了出来。
白梓生一见清安,立刻涨红了脸,呐呐了好半天,才说:“明和师父,我说了这话你且别恼。”
“阿弥陀佛,”明和合掌,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摇了摇头,“孽缘……”
“明和师父!”白梓生立刻站了起来,他抖了抖嘴唇,“我,我可以等到清安十六岁。我们许下三年之约可好?”
清安看看师父,又看看小哥哥,一头雾水。
明和转头看向清安,直接问道:“清安,你可愿意为了生哥儿还俗?”
清安一愣,有些无措:“为何还俗?”
白梓生面红耳赤,好似一颗心在光天化日下被剖开了一般。
“他愿与你结为契兄弟。”
“契兄弟?”
“长者为契兄,少者为契弟,以夫妻之礼相待。”
“夫妻之礼……这……”清安不知所措。
明和拍了拍小徒弟的手:“三年为期,我们外出云游三年,你再给他一个答案。你觉得如何?”
清安看向白梓生。那个少年正一脸紧张,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好。”他说。
清安一路将白梓生送至山下。白梓生握着他的手,却不敢抬眼看他。
“你与明和师父什么时候动身?”
“后日。”
“往哪里去?”
“北边吧,师父想去看看乌茶。”
“噢。清安……”
“嗯?”
“不急……”
“嗯?”
“我不想再与你分开,别出家。”
“不是约了三年后再说吗?”
“好吧,那你路上得想我。”
“嗯。”
“给我写信。”
“嗯。”
“三年后你得回来,不论你答不答应我。”
“小哥哥,情之一字,清安不懂呐。”
“会懂的,”白梓生说,“三年后告诉我。”
明和与清安出行那日,白梓生并未去送别。
只有白家人知道,小三爷新的一年里比往日更加沉稳了,一门心思地打理铺子。商队的往来、茶园的收支、市价行情、利益人脉,他无不用心经营。家里头,他待侄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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