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未见,正好叙一些闲话。”
子离施施然坐下,他穿一身白衣,银袍玉带,腰佩玉石宝剑,行动时只听见叮叮当当地声音,十分悦耳。林惠然觉得他这一身打扮得好笑,又很可爱。
子离给林惠然展示自己在鬼市买的好东西:有陈年死人身上的尸油,古墓中沾了血肉的湿土,坐化的和尚身上的舍利,还有一具完整的侏儒人骨架。
最后一件东西还没有掏出来,林惠然坚决表示不想看了。
子离是山中的狐妖,有一次渡劫时受了重伤,被林惠然所救,两人算是结识了。林惠然也不是俗人,知道了子离的身份后,并不以为怪,反而比之前更加郑重礼遇。
子离将买的这些东西装进布口袋里,又问起了林惠然的近况,林惠然微微露出抑郁神情,懒懒道:“其实在乡间也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回城里更加无聊。所以我宁可在这里带着。”
子离微微一笑:“闻野,天下之大,又何止城里乡下两个地方。”
林惠然眼前一亮:“我早就想去四方游历,又怕父母不允。”
子离连连摆手:“你是富家公子,身份尊贵。我可不敢教坏了你。”
林惠然有些郁闷,没有再接话。
见林惠然神色不悦,子离又笑着说:“过几日是重阳节,我陪你饮酒如何?”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名少年含糊痴重的声音:“林公子,你在哪里,怎么我一觉醒来……”
流火掀开帘子,只见屋内一道白影闪过,屋内灯影重重,玉石微动,林惠然一身蓝衫,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两杯清茶冒出袅袅烟雾。
流火呆了一会儿,才说:“我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睡好了吗?”林惠然起身,拿起旁边的灯笼,说:“仆人已经回去了,我这就送你回家。”
流火有些不安,跟在林惠然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乡野的路上,四周升起跳跃的磷火。
“林公子,今天很不好意思,我不知怎么回事,就在你家睡着了。”流火摆弄着手指道。
林惠然提着红色灯笼,神情清冷,随口道:“没关系,我习惯了。”
流火没听说来这最后一句的讽刺意味,还以为林惠然是好人,心中更加感激。两人在元宅门口分别的时候,流火忽然问他:“重阳节的时候,你回家吗?”
“大概不回吧,我家中不喜欢过重阳节。”
流火当即很热心地说:“那重阳节我陪你吧,你看你一个人在乡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惠然后恨不能把拳头塞进流火的嘴里,他根本就不想在重阳节看见这个蠢小子。
“不必了,我这人喜欢清静,何况秋试马上开始了,我正要安心读书。”林惠然淡定道。
流火哦了一声,见林惠然手里灯笼的蜡烛快燃尽了,就把自家门上的灯笼替换给他,然后热情洋溢地跟自己的朋友挥手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欺负人
重阳节当天夜里,月明星稀,暗香浮动。书斋院子的地面被清扫得宛如镜子,上面投射出树枝的黑影。
院子中央设了梨花木的方桌和鼠灰色软榻,上面摆放着清茶美酒、时令果蔬和一尊墨菊。旁边的老奴坐在矮凳上,扇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上的茶壶冒出汩汩白烟。
子离翩然而至,信手推开篱笆院门,不觉笑道:“闻野好雅兴。”
林惠然早就笑着站起来,迎上去道:“乡间陈设简陋,不堪待客,见笑了。”
两人分了宾主,在木桌旁坐下,子离见那花瓶中的墨菊开得鲜艳郑重,凑上去认真把玩了片刻,然后和林惠然聊起了古今中外的各色花卉,乃至各色美人。
子离见多识广,语言又婉转有趣,听他说话,比读一万本神怪历险的古书都有趣。林惠然听得十分畅快,两人多饮了几杯,子离渐渐的露出了活泼玩闹的本性,他解了玉带,脱了皮靴,踩在地上效仿广寒仙子起舞,又吟唱着时下教坊里流行的曲调。
狐狸本来性格淫|媚,为人所不齿,所以子离平时谨言慎行,不露出一点轻佻相,今日逢着佳节,周围又没外人,就大胆了起来。
子离声音清冽悦耳,舞姿曼妙。林惠然和旁边煮茶的老奴都看呆了。
一曲完毕,子离整顿衣衫,敛衽坐回桌前,刚要笑着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寒,看向了篱笆外面。
一个穿着半旧长衫的矮个子少年,呆呆地站着,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目光如呆如痴,似乎是个傻子。
子离哼了一声,随手一挥,凌空握着一口长剑,冲向少年。
“子离。”林惠然忙拦住他,急道:“这个也是我朋友。”又低声说:“没事的,只是个乡下小子。”
子离收了长剑,长身玉立,目光冷淡地把流火全身扫了一遍,最后转过脸:“既然是你朋友,就算了。”
林惠然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懊悔,其实他才不愿跟这个蠢小子做朋友呢,免得给人小瞧了。而且自己明明说过了不许他重阳节来,为什么又巴巴地跑过来?
林惠然走过去,态度冷淡地说:“流火兄也来了。”
流火神情痴呆,目光只紧紧围绕着子离,此刻三魂七魄都被眼前的美人给勾走,唯有一具躯壳还留在原地。
林惠然大声喊了几句,才把流火的魂魄给叫了回来。流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回想自己为什么来这个地方,然后举着手里的食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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