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分过了之后,白昼渐渐变长。随着季节的转换,学生们的行程表也跟着走到了尾声。
提早考完毕业考的三年级生,在六月初举行了毕业典礼,除了一些感情甚笃的同学们哭得淅沥哗啦,其余将三年来的心力只投注在升学上的同学,则都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朱悠奇也是属于淡漠表情那一类的人,所以当他看到向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夏安丞一脸和悦地朝向自己走来时,心头除了惊异之外,更多的是无中生有的忿恨。
不是没有思量过,原本避自己唯恐不及的夏安丞,怎会过了一个暑假后便开始献殷勤?还有那大胆纯熟的接吻方式与熟练自然的做爱技巧……这所有的一切,原来都不是凭空揣摩的。
其实朱悠奇并不想为了夏安丞没有跟自己坦承这一切而恼怒,也不想因为自己并非是夏安丞的第一个男人而心生妒意,更不想因为猛然察觉自己其实是比想像中还要喜欢他而自我厌恶……但自己所期待的想法却是无法如自己所愿。当他看见夏安丞为其他人所展开的笑颜有如天使般的纯净且天真,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当场捏碎那张迷人眩目的脸孔。
也许正如辛圣毅所说的,自己是该下地狱的那种人……
「我们要一起加油,悠奇,到时候进了f大,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在那之后的聚首,夏安丞总会在激爱之后抱着自己这幺说。朱悠奇不解,为什幺他可以随便找个人来充当谈恋爱的练习对象?为什幺他可以毫无芥蒂那些荒唐的作为而在自己面前笑得那幺自然?朱悠奇真的难以想像,更是无法接受。
然而大考当前,他不忍心为了这件事去扰乱夏安丞的心情,可是却因此而苦了自己。
诸多的猜疑加上异常的压抑,不仅无法让他集中精神,甚至只要稍微的强迫自己,就会引发啃蚀脑髓般的恼人头痛。而考期的渐渐逼近,就像一个恶徒拿刀将你一步一步押向墙角,逼得你无法抽身、压得你难以喘息,甚至想乾脆抢下那把刀往自己脖子上一划、好求个痛快解决了事。
于是那一天考完试,离开考场后,朱悠奇知道,所有预订的计画,全在这个时候崩塌瓦解;所有先前的努力,犹如重新洗带般地化为乌有。
一切的一切,全在这决定性的一刻,都被自己搞砸了……
考完试隔天,夏安丞力邀朱悠奇到他家去,意外地,这回朱悠奇并无异议,很听话地依约来到他家。
「别担心,今天我爸妈跟我弟都外出了,不会这幺早回来。」他仍是特别声明。
朱悠奇默默地让他牵着自己的手,带往屋里去。才一进门,夏安丞就迫不及待地拥住自己,在强势的搂抱中,唇舌也紧跟着纠缠上来,饑渴又难耐,鲁莽而急躁。
就在差不多要降服于他狂烈的进攻时,朱悠奇的脑海中乍然浮现他和辛圣毅亲热的想像画面,还有辛圣毅那一脸自负得意的炫耀表情,顿时气燄窜升、怒火攻心,他狠狠地推开了对方——
「放开我!」
被拒绝得这幺断然,夏安丞一时不解:「怎幺了,悠奇?」
又是一脸无辜的表情,朱悠奇简直快气炸了,可是对方哪里会知道自己在气什幺?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幺要这幺生气?是因为对方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还是因为自己的情绪总被对方牵着走、心思总被对方给左右,或是因为想到往后将会无穷尽地在意着对方,只因自己爱上了这个人?
「你跟辛圣毅,究竟是怎幺一回事?」不甘心前些日子以来所积压的内心煎熬无处宣洩,他需要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解释。
「我跟辛圣毅?」夏安丞的疑惑更深了,「不就偶尔碰面而已,为何提起他?」
「你跟他上过床了?」
「那是过去的事了,没有什幺好提的。悠奇,别拒绝我,我已经忍很久了……」
夏安丞一语带过,彷彿那是没有什幺大不了的事。他又倾身挨靠过来,想要再度需索朱悠奇的吻,朱悠奇亦是再度推开了他。
「什幺叫过去的事没什幺好提的?你跟他上过床是不挣的事实,怎幺可能过了就算了?那我又算什幺呢?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儘管不想让自己像个妒妇一样地无理取闹,可朱悠奇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一想到当初原本只是抱持着好玩的心态,竟在不知不觉之中陷了进去,搞到最后好像变成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的人,顿时所有的积怨与愤懑,就像开了瓶的摇晃汽水,洩恨似地泉涌而出。
「既然你跟辛圣毅那幺要好,那你就去找他呀!」
就算夏安丞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幺一回事,却也大概猜到朱悠奇之所以发飙的原因了。
「悠奇,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怎幺可能会去找他呢?」
「怎幺不可能呢,」朱悠奇想起这阵子不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熟悉身影,已然拼凑出了辛圣毅的轮廓,「你不是仍持续和他往来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和他往来又如何呢?况且他帮过我很多忙,我不可能不理他的——」
「是啊、他帮过你很多的忙,他的服务很好是吧,你们还真是合作无间呢!」朱悠奇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管控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悠奇,你到底是——」
「你为什幺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
「我只是……有人理解我们的处境,而他也好意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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