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z市下雪。听父辈说他小时候其实见过,只不过现在没印象了。
“好像是。”陆离回答。
方裕宁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夜空是明亮的,满是城市的霓虹灯光,那些雪花飘下来,落在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方裕宁仰头望着夜空,突然笑起来,“陆离,好巧啊。”
“巧什么?”陆离看着他,看到雪花落在他睫毛上。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好有缘啊,我以前从没见过下雪。”
“……我也是。”陆离小声说。
方裕宁仰头看着雪,陆离看着他,“宁宁,我还是想问你一件事,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什么事?”方裕宁收回视线,望向他。
陆离顿了顿,“我听说,你大学是在z市读的,后来还在这里留了几年……”
“嗯。”方裕宁说。
“为什么?”陆离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是乱的。
“你那时候还爱我吗?是来找我的?”
如果你是为了我来,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为什么不试图联系我,为什么读完大学了又仍旧留了几年?你是不是……在等我?
陆离有太多问题要问,却又怕一个不小心吓跑了他,只好尽力克制着,等着他的回答。
方裕宁垂下视线,他一低头,陆离便看不到他的神情了。
陆离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不逼你……你实在不想说也没事的。”
方裕宁还是没说话,空气中是沉默的,下雪也是安静的,只能听到夜里的风声从耳边跑过去。
“回家吧。”陆离揽住方裕宁的肩膀。
“我一直都爱你啊。”方裕宁忽然说。
他的声音很小,然而却是笃定的。
陆离僵住,一瞬间呼吸都忘了,慢慢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方裕宁。
“我一直都爱你,那个时候也爱你。”方裕宁抬起头,对他说。
陆离想说话,然而喉咙却哽到发痛。他想起小时候,常常做梦梦到z市下雪,可是z市年年暖冬,从来也没下雪的机会。
后来梦得多了,家里老辈便告诉他,你以后该知道了,当你看到下雪天,那一定是在梦里了。
现在也是梦吗?
可是被他抓在手里的方裕宁手心的温度却是真实的,这是梦里不会有的温度。
他看到方裕宁朝他柔和地笑了笑,然后开口道:“你问过我好几次,我也不是刻意不想说……只是,过去太久了,我现在也不明白那时的我自己了,人都是会成长的,长大了,变化了,就很难感受以前的那些特定时候的心绪了。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究竟是什么想法了,可能……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吧,或许还希望着有可能遇到你,但z市真的太大了。陆离,这个世界上人太多了,光一个城市就有那么多人,我一直到离开都没碰见过你……”
“那你为什么不尝试联系我?你会有办法的。”陆离急切地问他。
方裕宁默然片刻,“陆离,你不也从来没找过我吗?”
“我……”陆离噎住,“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也不知道你还想不想看到我。”方裕宁轻声说。
“对不起。”陆离头抵在他肩头,声音是喑哑的。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方裕宁说,“我们之间不需要争个谁对谁错的,我也有我不好的地方,只不过时间过去,没法弥补了。”
陆离抬起头,抱住他。
“陆离,你有没有觉得我小时候特别倔,特别不懂事?”方裕宁问。
“没有,你一直都很好。”陆离闷声说。
“别骗我,”方裕宁笑,“你那时候要包容我那么多,一定很累。”
“没有……”陆离感到眼眶心口都在发热,那时候明明是他这小半生最快乐的时候。
“我觉得我花了二十多年功夫,好像才学会了一件事。”方裕宁说。
“什么事?”
方裕宁:“接受。”
“接受?”
“嗯,”方裕宁说,“如果我从小就明白这件事的话,大概我、我家人、还有你,都会过得顺遂许多。至少我不会总跟家里闹别扭,也不会……”
“方裕宁,”陆离突然打断他,“如果你从小就懂事听话,从不乱闯祸,也没有非去做‘同性恋’,那我们两个……不就遇不到了?”
方裕宁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他笑笑,“对,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所以还是不要变,”陆离抱着他,慢慢地捋他柔软的头发,“千万不要过去重来,因为我怕哪怕只有一点差错,我就遇不到你了。”
方裕宁靠在他怀里,想陆离说的话。如果他真的从小就明白现在才懂得的道理,那么这么多年有许多事都不会发生了,坏的不会,好的也不会。
他终究无法重来一次,他只能成为现在的方裕宁。虽失去了很多,错过了很多,但好歹能站在这个时节点,与陆离一起看一场十年难遇的大雪。
命运说到底,也没有太亏待他。
方裕宁正想着,听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是y市。
他疑惑着,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陌生的男声几乎在颤抖,“方……方裕宁,我是老王,王大志……”
☆、 霜雪吹满头
这个名字像从遥远山谷里传来的回声, 方裕宁像被钉在原地,想了好几秒, 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才从记忆深处涌出来,先是汨汨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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