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塬侧头看了眼屈一,只见他在自己身后低着头,冷漠着一张脸,仿佛眼前这两个无理取闹的人与他无关。
靳塬一只手摸到腰间,将他的手握进手心,却意外感觉到他在小小地颤抖,只能低声安慰他:“没事,我在这里。”
方寸的拐角里站满了人,胡姐和方九邢还在吵,女人发了狠,推方九邢:“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你看这臭婆娘让我说吗!”方九邢瞪着女人,“你说来找他有用,你看他理你吗!”
女人满脸泪水,伸着手还想靠近屈一,却被靳塬挡得严严实实。
“一一,我和你爸爸真的没有办法了,”女人声泪俱下,“你弟弟现在还在医院里,求求你救救他吧,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能借的钱也借了,家里也没有房子可以抵押,不是走到这一步我们不会来找你的……”
屈一从始至终都没有动,站在靳塬身后。
“找你个狗屁!”胡姐骂道。
周围的年纪大的,了解内情的医生和护士也过来,挡在他们身前:“说过了,我们医院不欢迎你们。”
女人扑了几次都被人挡住,崩溃地跪在地上:“你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那是你弟弟,你亲生弟弟啊……”她往前爬,“妈知道你现在有钱了,你帮你弟弟一把吧,妈求你了……”
屈一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靳塬抓着他的手,转身带他上楼。
方九邢看到屈一离开,眼睛红得发狠:“你他妈就是畜生,没有我们能有你?!你以为你是谁生的?!”
屈一顿住脚步,松开靳塬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胡姐旁边,目光冷漠到没有一丝情感:“我就是畜生。”
“你说什么!”方九邢看他。
屈一看着他:“我是畜生,生出来的畜生。”
胡姐红着眼睛拍他:“你个傻孩子说什么!”
方九邢目眦欲裂:“别以为我们来找你就给你脸了!你跟我在这里装什么?”
“别吵别吵……”女人抱住方九邢,“好好说……”
屈一在他们脸上看了一眼,眼神里的尖锐几乎要刺穿他们,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最后从鼻腔嗤出一声实打实的瞧不起,然后转身。
女人用尽力气撇开所有人,扯住屈一衣服的帽子,然后半跪着抱住他的腰:“一一,你别听你爸瞎说,他也是急疯了,你救救你弟弟,他还在病床上等手术钱啊,你不救他就是要他的命啊,你不能这样啊……”
靳塬用力将女人推开,却发现她将屈一抱得死紧。
“一一,以前是我们错了,妈给你磕头,妈给你磕头……”女人慌忙松开他,疯狂地往地上用力砸了五六下,“妈给你磕头……”
靳塬将屈一推到身后,一只手将女人从地上拎起来,扔到方九邢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压迫感:“我已经报警了,希望你们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你们的儿子还来得及手术。”
女人红着额头停住哭泣,方九邢脸色骤变,看着就要扑到靳塬身上,马上被保安和靳塬同时推走。
路院长匆匆赶到,身上的雪都还没融化,他看了眼靳塬身后的屈一,安下心来,站到人群中间:“二位,屈一是我家户口本上的人,恐怕现在没有义务承担你们的家庭责任,你们是有血缘关系,但如果你们要计较这个的话,我会向法院提供证明,起诉你们遗弃罪,那就不是去几天派出所的事了。”
“可是我们……我们真的需要这笔钱,”女人又抓着院长,“只要二十万,二十万就够了!”
路院长厌恶地推开她的手:“你们可以联系医院咨询医保相关事项,还可以进行社会筹款。”
靳塬眯了眯眼,轻轻抱住屈一:“我陪你上去?”
屈一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他们往后走,方九邢被路院长和保安拦住,电梯门关上,缓慢往上升,隔绝了所有吵闹。
屈一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空洞的,失去灵魂的木偶,靳塬从搂着的肩换成牵他的手,拉着他回房。
屈一在床上坐下,坐的非常端正,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安静又乖巧。
靳塬在他旁边,陪他一起发呆。
很久,屈一站起身,进了卫生间,盯着镜子刷牙。
靳塬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他咕噜咕噜漱口,然后又往自己脸上捧了几把水,简单洗了脸。
他将毛巾整齐挂好,转身,终于和靳塬对上视线。
眼眶一瞬便红了。
靳塬叹了口气,过去将他抱进怀里:“笨蛋。”
屈一抵在他胸膛上,起初还很安静,后来越来越明显的哭泣声,靳塬在他背上轻柔地给他顺气:“不要紧的,我在这里,都不要紧的。”
有很多说不出的委屈,有很多说不出的怨恨,有很多被屈一当做命运和注定,所以必须要承受的东西,仿佛找到缺口,一股气倾泻而出。
所有隐痛得见天日。
屈一紧搂住靳塬,整个胸膛都在剧烈颤抖,眼泪完全没有阻挡的往靳塬毛衣里渗透,直到快要喘不上气。
靳塬在他后脑勺上拍了拍,哄小孩一样的语气:“乖,不哭了。”
屈一在他胸膛上呜咽出声,抓他外套的手也逐渐脱力,哭得停不了,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靳塬担心他哭得太厉害,低头小声:“我跟你说我外套三万多,毛衣一万八。”
屈一愣了一下,接着又是一抖,靳塬轻笑:“你别哭了,你多哭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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