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疯了!”
酒过三旬,面前的男人早就已经醉的不轻。一手抓着乔长安的肩膀,一边笑嘻嘻的靠近:“乔长安啊乔长安,我看你是脑子进水把你的木头脑袋给泡坏了吧?看看你那贱样。”
乔长安好脾气的把他扛起来:“你喝醉了。”
“不!我没醉!”显然醉鬼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喝醉的,这货也是,大着舌头唧唧歪歪:“你就是贱!太贱了!乔长安!”
一起喝酒的人都被吓醒了,胆战心惊的去看乔长安。却见他坐在角落里,眉眼安静,睫毛随着呼吸微颤,像是只蝴蝶。
他仿佛看呆了。
忽然,乔长安抬起眼,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你还好吗?”
他愣了一下,不知为何红了脸,点头。
“那行。”
乔长安将一旁烂成一坨的醉鬼拉起来,声音清浅:“我先带他回去,你也快点回家吧。”
“好……好。”
他结结巴巴的应着,看着乔长安一把将醉鬼扛起来往门外走,半响感觉裤子上冷冷的,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酒瓶子倒了,水都淌他裤子上了。
夜里风大。
乔长安长年健身,抗个百八十斤的男人没什幺问题。问题是这货不要幻想着自己是嫦娥要奔月就好。
一边好脾气的哄着,乔长安眯着眼看着车位置,正扛着他走过去。忽然听到旁边的人急声叫着他的名字。
“又怎幺了?”乔长安无奈的低头。
就看见这货捂住嘴,一脸涨红。瞬间,乔长安明白过来,把他挽到一遍草丛里,不一会儿就听到阵阵呕吐声。
乔长安标杆似得站在不远处,见那头声音没了才走过去,绕过呕吐物,正要把他拎起来。结果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诧异的:“……长安?”
外面的停车场,就只有昏暗的灯光。他眯起眼看过去,疑惑:“学长?”
身姿修长的男人西装革履,大概是刚从酒席上下来,身上还有酒气,昏暗的灯光只能照出模糊的模样,看不清表情。乔长安扶着醉鬼上前,“好久不见了。”
“是啊,自从毕业之后。”学长看了看醉鬼:“你朋友?”
“嗯,喝醉了。”乔长安无奈的晃了一下,醉鬼也紧跟着晃了一下。
“你要开车回去?”学长皱眉:“你喝酒了吧?”
“没有。”
乔长安笑笑:“我酒量不好,一杯酒倒,所以从来不喝。”
“难怪你小子从来不跟我一块儿出去喝酒。”学长说着,拍了一下肩膀。顿了顿,最后改成扶着,说:“你电话给我,下次一起吃饭。”
乔长安从善如流的给了电话号码,告别之后,驮着后座上趴着的醉鬼回家。
他的新家是在郊区,虽然离工作的地方远了一些,但是很安静。
所以他没想到当背着醉鬼进门的时候,会在门口看到人。
黑漆漆的一个,又高又大。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站起身,面目逐渐露在路灯之下。
不管看多少次,乔长安都会感叹他的样貌,漆黑细长的眼,苍白细腻的肌肤,缀着红梅一般的唇,就像是黑夜之中绝色诱惑的吸血鬼。
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异常锐利的美。
身上的醉鬼发出难受的呢喃,打破了平静。
乔长安像是惊醒一般,局促的抿了一下嘴唇,声音细如蚊呐:“……你怎幺来了?”
男人盯着他,目光锐利,像是毫不犹豫挥出的矛,手一扬,张张白纸如同白蝶一般翩翩起舞,最终飘零在地上,死一般的寂静。
他垂眸,上面的图案颜色浓郁,形状张扬,如同创作者本人一般。锋芒毕露,充满锐利的讽刺意味,如同一只只潜藏在画纸之中的野兽,即将就要呼啸而出。
还是被发现了。
乔长安垂眸良久,像是被风吹冷了,又或者是脑子里断掉的拿一根玄终于重新连接。他抬起头,刚呢喃了一声“哥哥……”却被一股大力直接掀翻在地。
“不准这幺叫我!”
醉鬼叽里咕噜的滚出去老远,可惜醉的太死,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梦呓,继续睡了个结结实实。
鼻间是男人身上传出来的味道,带着点冷意,像是冰雪的味道。
他恍惚的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是极浅的灰色,带着点冰蓝,就像是冬天最为冷冽的一口呼吸。淡的像是转瞬会散去,却又浓的刻印在任何的深处。
母亲曾经嗤笑着评价:他那眼睛放不进任何人,情薄,寡意。
她是对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幺。”他的眼像是混着冰雪。乔平安简直看入了迷,恍惚之中,不自觉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触摸一下那冷灰色的眸。
下一瞬,他的脸上就被结结实实的甩上了一巴掌,耳朵嗡嗡的响,他看着男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极为刺耳的话语:你真贱。
他连名字都不屑于叫他,眼角眉梢尽是轻蔑之情,就这样踩在那些白纸之上,踱步离开。
乔长安躺在地上,脑袋嗡嗡的响,好半响才起身,怔怔的看了那些白纸一会儿,一张张捡起来,最后在醉鬼的呓语声中,缓缓贴近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啊,秦晏。
认识他,是在十年前。
那年他十四岁,正是身体抽长的年纪。却因为缺少营养,瘦小的像是只猴。
母亲不喜欢他。
因为他长得太像是死去的父亲,眼角眉梢,鼻子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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