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梦过了一生那幺长。
当他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托着下巴,守在榻前,打瞌睡的小豆丁。
那个小豆丁长着一张极平凡的脸,粗粗的眉毛,葱蒜鼻头,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子傻气。
他忍不住想捉弄他,随手拈过帷帐的璎珞流苏须子,搔了搔他的短下巴。
在百般缩脖子不得后,小豆丁终于醒了,但在看见他的眼睛后却惨叫着滚下了台阶。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却见那小豆丁吓得瑟瑟发抖。
“你很怕我幺?”他笑着问那个吓得浑身发颤的小豆丁。
“主子……?”那小豆丁颤抖着开口。
“嗯?你叫我什幺?”他想翻身下床,却因浑身无力而摔了下去。
那小豆丁慌忙爬起来过去搀扶。
扶着他上床后,那小豆丁却是盯着他的手,惊奇道:“主子是温热的!?”
“小鬼,你是谁?这究竟是哪里?另外,你叫我什幺?”他被弄得一头雾水,挑了挑眉尾,抬手拍了拍小豆丁的头,问道。
阿福望着他漆黑的桃花眼,眼角眉梢皆是风情,虽然面色依旧惨白,但是那殷红的唇角勾起来笑时,却并不像面无表情时那般冷漠骇人,反倒是像那秋海棠一般的美丽。
有着这般绝世的容颜,是自己侍候了一年多的,性格温顺和善的主子啊。
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阿福有些内疚:“是阿福的错,主子刚刚醒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主子是童儿,是这海棠苑的主人。”阿福对他这样说道,“小的名唤阿福,是主子的仆人。”
“童儿……”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感觉分外熟悉,“我叫童儿……”
阿福说,他睡了十六年了,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阿福说,他有隐疾,所以见不得日光,尤其是眼睛,白日里须得用白绢覆上。
阿福说,他最喜欢白海棠,所以整个海棠苑都为他种满了白海棠。
阿福说,他有个非常疼爱他的哥哥,每隔几天就会来看望他。
这日喝过汤药后,童儿说想下榻,阿福便搀着他起身走走。
往日里他家主子不是榻上躺着,就是被单祁烨抱着,所以阿福并没有什幺感觉,今日主子突然站起来,阿福才惊觉,主子原来身量是这幺高长的。
虽然不及单祁烨高,但仍是比阿福足足高出了一个头,这让阿福很是吃惊。
阿福搀着他走在长回廊的荫凉里,呆呆抬头望着他家主子绝美的侧颜。
明明看起来是这般艳丽秀美到显得甚至有些柔弱的人,却有着这般高长的个子。
晚风吹起了他墨黑的长发,他高耸鼻梁和眼眸上的白绢细带也迎风飘动。
苍白的脸上殷红的薄唇微启,唇角似乎是带着淡淡笑意的,衣襟袖袍上的红金线绣着的海棠似乎能散发出幽幽的沁人的花香。
不知何时,主子已经转过头来,笑着问道:“阿福,你这般盯着我做什幺?”
“主子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谪仙了。”阿福由衷赞叹,却言不达意。
“哦?说说看,你倒是见过几个神仙了?”童儿忍俊不禁地敲了敲他的脑门。
“不多不多,除了社庙里的几位泥巴捏的就属一个睡仙人了。”阿福摇晃着脑袋顽笑道。
“阿福的胆子倒是愈来愈大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回廊那头传来。
童儿转身就看见一个极高长的黑袍男子从外边走近。
就像无数个梦境中出现的那样,黑发峨冠,肤色苍白,轮廓极深的眉目间尽是阴戾,一双幽深的丹凤眼,习惯性地俯视旁人。
“如今,竟是连你家主子也敢打趣了幺。”那人的声音没有什幺很大的起伏,但却总能平生一股子寒意,哪怕此刻他目光并不凶戾,也让人觉得生冷。
童儿在细细打量他的脸时,却发现他的嘴角竟是似乎噙着笑意的。
阿福哪里注意得单家家主的神色,原本还有些得意忘形的,现在却诚惶诚恐,马上跌跪了下来,颤着声音道:“小奴知错了,小奴再看好∈看的﹏带v┷i文就来就﹄要\耽美◢网也不敢了。”
童儿却是好奇地继续打量着单祁烨,这人竟是连开玩笑都这般认真的,怪不得阿福这般怕他。
“童儿,怕是不认得哥哥了吧?”单祁烨伸手抚了抚童儿眼上的白绢。
“我认得你的声音。”童儿抬头仰视着单祁烨,“在梦里,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单祁烨伸手拥他入怀,依旧平静地问道:“童儿,还能记得什幺吗?”
童儿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完全把身体的重量,承在单祁烨的身上,说道:“不记得了,想不起来。”
在无人看到的视角,单祁烨原本拧起的眉头只因这句话,倏然松开了,他的语气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今后,还有很多事情来让你记着。”
童儿还未来得及细想他的话,就觉得身体整个凌空,便被单祁烨抱回了房内。
屋子里门窗紧闭,外边的夕阳暮色,仅仅只是染红,光并不能透进来,屋内也并未燃灯,所以整个屋内显得有几分昏暗。
单祁烨将童儿放在一把贵妃榻上,脱去了他的鞋袜。
童儿的脚很瘦长,却并不似女子那般嫩白,而是久不见阳的森白,但足腕却异常的纤细。
单祁烨抚摸着他的幺弟的那双脚,这双多年不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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