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平连打开金刚伞都忘了,手忙脚乱去掏狼眼手电,按亮了先往地上照。确实是地毯,白色底色,织着金色的图案,有莲花、白螺、吉祥结等等。胡八一看了看四周,这里跟头上的黄金屋风格太不一样了,整体看起来……就是个大一点的蒙古包。
50、你好啊,薛禅汗
一个深藏在地底的蒙古包——他们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世面就算是不少了,但这么个透出日常生活气息的蒙古包还是有点让人无法理解。以中间的树棺为基点,西面放着马鞍皮鞭辔头,壁上还挂着弓箭和弯刀;东面放着奶桶和几案;北面是供着长生天的供桌;南面是厚厚的皮毛堆在一起做成的床铺……一切陈设方位和他们在绿洲曾经住过几晚的那个蒙古包几乎毫无二致,除了正中应该是火塘的位置现在放着棺材之外。
棺材的形制和他们刚刚毁掉的那一口差不多,只不过外面没包着金箔,漆黑漆黑,看着就像根烧焦了的树**,要是这么一想的话,放在火塘的位置似乎也合情合理。火对于蒙古人意义极为重要,是最珍贵的财产。家里最小的儿子会在名字后边加上“斡惕赤斤”的称呼,意为火的主人,也由他继承上一代的财产——成吉思汗的小儿子拖雷就继承了成吉思汗生前大部分的土地、牧场和军队。但忽必烈生前最喜欢的是嫡长子、太子真金,可惜白发人送黑发人,真金死得比忽必烈还早了几年。最后忽必烈的皇位竟然也传给了真金的儿子,用儒家观点看当然没有任何不妥,按照蒙古风俗就有些说不通——包括这处更像是阳宅的阴宅在内。
反常为妖,说不通的地方说不定就有危险,胡八一谨慎地绕着穹庐形的墓穴走了一圈,赵启平跟在他肩膀后面半步负责用手电照明。和头顶上的黄金屋不同,这墓穴直接挖在土里,没有壁画装饰,裸露着细腻的白膏泥,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可能有其他的密道机关。
“嗲赵,给我把这玩意儿拿下来。”胡八一朝他挥挥手上可笑的密封袋,已经变黑的糯米在袋子里刷啦刷啦地响。尸毒不能算是完全拔**净了,他一双手现在又疼又痒,动一下就扯着半截胳膊都麻,但他们没时间等下去了,而且能觉出疼未必是坏事,至少说明神经还是好的。胡八一赌的就是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搞定这里,然后重新拔毒,赵启平也知道这一点,虽然不甚赞成,还是过去给他解下了密封袋。
胡八一没敢上手,只拿手腕内侧贴了贴赵启平的脸,笑笑:“待会好东西尽着你挑。”
“我可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只要我们能平安出去就算老天保佑了。”赵启平皱眉做了个手势,好像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在他手上爬过去似的,“你想过外面那些虫子怎么办吗。”
“我什么时候坐过蜡,你就瞧好吧!再说,我还等着你观音坐……”他怕赵启平翻脸,自觉把最后那个字吞了回去,嬉皮笑脸摸出探阴爪来,搂住赵启平的肩膀晃了两下,“好了好了不闹了,你给我照着点。”
探阴爪正中一指本就是为开棺设计的,扁平有刃,顺着接缝的地方很容易就楔进去个爪尖,用不着蛮力,遇到有阻碍的地方爪尖停下来一挑一别,两三分钟胡八一就把九枚筷子粗细的木钉全数挑断。他手上不敢使劲使猛了,**脆抬脚蹬住棺盖一头用力,没想到竟是纹丝不动。胡八一不信邪,又加了几分力气,棺盖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可仍然没有移动哪怕一寸。
“等等,还有钉子……”赵启平旁观者清,手指在棺木头尾两端的位置上分别点了两下示意,特意换了下狼眼的角度偏斜着照过去,隐没在木头里的两枚核桃粗细的铁钉就闪出点儿金属的光泽来。
“可够狠的,忽必烈难道下葬的时候就尸变了?”胡八一看着棺材两头咋舌,别管忽必烈是头朝哪边,必然有一个钉子是楔进他脑袋去的。损伤皇上龙体——哪怕是死了的龙体——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大罪,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入殓的时候就已经至少有了尸变的前兆,此处位于湖水下方,又被一座黄金屋压着,五行失调,金水大盛,木火不足,如果忽必烈真成了粽子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到了这时候再临阵退缩不是摸金校尉的一贯作风,赵启平默默从包里拽出黑驴蹄子站在边上如临大敌地运气,胡八一拔出军刀来开始撬钉子,撬着撬着自己没忍住笑了:“嗲赵,你不说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赵启平晃晃手里的那根玩意儿,**燥皱缩了之后很难看出它长在驴身上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上次这个还是,嗯,挺好用的。”
每根钉子都有将近两尺长,整体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俩人的感觉失了灵,总觉得要比普通的金属更冷一些。把它们完全起出来颇费了一点时间,事实上第二根钉子起到一半棺盖就可以活动了,胡八一难得谨慎了一回,先是等了几分钟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接着把剩下那半截也拔出来。赵启平紧张得要命,眼睛圆滚滚盯着棺盖,手里的狼眼手电好像随时又要扔出去似的。
这次只要轻轻一推,棺盖就落下去了,里面盖着一层华美之极的锦缎,和地毯上一样织着各式各样的吉祥图案,微有起伏,能看出大体上是个人形。胡八一伸手把锦缎掀起来,下面还有一层,连揭了十数层才见到一副零落的骸骨,颅骨完整——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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