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道:“我是樊迎远,我父亲是齐国最大的纺织店主。”
林鹭一听他这话就明白,立刻就明白过来为何他的作品被放在了三等。果然四周围观的学生们听他这样讲,都不屑地“嘁”了一声。
樊迎远却不是个懦弱的性子,他扯着嗓门怒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唏嘘!一群蠢笨学生罢了!我八岁就能给自己铺子清账,十岁就跟着我爹游历各国。你们如今来读书,谁不是花着自己的钱,我拿着自己凭本事赚来的钱拜师,写着自己的文章,不比你们低劣!”
来读书的到底还是些孩子,林鹭招学生又不在意门楣高低,有些孩子家里不过是小门小户,图个温饱,先前只是凭借着读书人瞧不起商人的本能,跟风嘲笑樊迎远,如今听说他家大业大,就都有些自卑。
林鹭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便将眼下三国情势瞧得更真切,他心思转了几转,等樊迎远冷静下来一些,才将学生们都召了进来,说:“大家都坐吧,咱们的第一课,就从今日这件事开始。”
他将樊迎远的文章通读一遍,说:“樊同学的这篇文章,输在格局。先生们第一遍评选,也是因此落选。尽管读书不该拘泥于前人规格,但读书人的眼界往往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存亡。如今我们所采用的,就是前人流传下来最值得学习的精华。”
林鹭选了一篇一等一级的文章交给樊迎远,让他自己对比二者之间的差距,另一边开口道:“自然,樊同学的遣词造句,文采藻饰自然没得说,我能看出他读过不少书,背过不少文章,但却未曾把握其中精髓。这并不是樊同学一个人的问题,我方才讲过的前人的精华,我们有太多同学只知其表不知其理,这就是我们为何要读书的意义。”
“我们这个学堂,同别的学堂都不一样,在这里坐着的同学,有出身高贵的皇亲国戚,也有乡野农夫的孩子,这并不重要,我希望今日坐在这里的每一位学生,不因自己的出身、不因自己的父辈而产生任何的骄傲或是自卑。大家要记得,林鹭的学生,不分三六九等,能将你们分成三六九等的,唯有你们的才华和学识。”
学生们都散了以后,林鹭就特意留心了这个叫樊迎远的孩子。樊迎远门楣不高,明知说出来会遭人嘲笑,仍然大大方方讲出来,可见此人胸怀广阔,绝不是一群稚嫩学生能比的。
林鹭办这个学堂的意义,一则在于将自己所学尽可能多地传授给更多人,二来则是看看自己能否教出能影响天下局势的臣子,或者说,为周崇慕培养可靠的臣子。
他并不是还在为周崇慕卖命,只是这国家也是他的国家,当初他叛逃国家,心中这一坎始终没能过去,如今做这些,只希望图个心安,也能不负自己读过这么多年的书。
不过他倒是没想过一辈子都开学堂,他还想天南海北的都去看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前半生始终被禁锢,希望未来的年岁都是自在惬意的。
柳絮飞扬的时候周崇慕又来了北宁城。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城中,那时林鹭刚给学生们上完课,孩子们都住在学堂里,因为孩子们年纪小,正在长身体,林鹭便熬了牛乳,又做了些小孩子喜欢的吃食,让他们下了学就能吃到。
小孩子都很喜欢他,围着他的腿边林先生林先生的叫,林鹭半蹲下`身问了问他们今日读书的情况,刚准备站起来,就透过孩子们的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崇慕。
看到林鹭朝这边看过来,他摊摊手,说:“阿临,这回我可没进来。”
当着孩子们的面,林鹭不想同周崇慕太难堪,他让孙矩在这儿看着孩子们吃完了,就让他们回到房间里做功课,自己则站起身,说:“城中有个福来酒肆,去那儿吧。”
周崇慕兴奋不已,跟着林鹭去了福来酒肆。福来酒肆是城中最大的酒楼,上下三层,林鹭是城中名人,酒楼老板的儿子也在他那里读书,为他留了最大的一间包厢。林鹭进门口同小二道:“送几个我常点的菜上去,再送坛酒,不必在门口守着,送完了麻烦朝我家里递个信,让孙矩来接我。”
那小二应了,往后堂叫菜去了。林鹭便领着周崇慕上了三楼。三楼的包厢是整个福来酒肆位置最好的包厢,坐在窗边可以俯瞰北宁城全貌,林鹭坐下了,并不同周崇慕说话,只看着外边。
周崇慕主动开口道:“阿临,你在这边过得真好,我很放心。”
林鹭点了点头,“的确不错。”
周崇慕又道:“阿临,我很想你,你走以后我总是梦见你。梦见你旧伤复发,也梦见你在养心殿同我争执,常常做噩梦。”
“心悸多梦,陛下可以多食肉桂、牡蛎、五味子。”林鹭说。
周崇慕苦笑道:“阿临,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我是这个意思。”此刻恰好小二进来送菜,他便闭了嘴,等小二出去,才继续说:“我不知陛下为何还要抛下朝政千里迢迢来北宁城。我以为我已经讲话说得足够清楚明白,既然陛下来了,那我再说一次,我并非朝三暮四之人,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回头,陛下莫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早日回去吧。”
周崇慕的表情楞了一下,但很快的,他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频频给林鹭夹菜,说:“阿临,你多吃一些,现在看着还是太瘦了。”
瓷碟上很快堆出来个尖,林鹭啪地扔了筷子,道:“周崇慕,你要我说几遍,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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