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的血海。
“子殊!”
卡埃尔迪夫突然抬起胳膊,仿佛要抓住沉入血海的,晏子殊高度腐烂的尸体,往前迈了一大步。
脚下突然悬空!
卡埃尔迪夫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能听见许多人临死前的惨叫声、哭泣声,以及悲凉的祷告声、愤怒的咒骂声。这些声音无一例外,都充斥着极度的恐惧。它们无时不刻地贯穿他的耳朵,直达灵魂深处,就像牢牢钉在那里一样,完全无法摆脱。
卡埃尔迪夫只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不断地下坠,而他伸长的手臂,永远……都无法触及到远处的晏子殊。
就像传说中每日被饥饿的老鹰啄食肝脏的泰坦巨人。
这是——永恒的绝望与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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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深入地底的,被黑暗围绕的六边形庭院。
它犹如龙族巢穴,既昏暗又充斥着动物腐烂的气息。十二根支撑洞顶的浅灰色石柱凿刻着庄严肃穆的古神像。青铜火盆在神像的手心旺盛燃烧着,六张呈环形排列的高背石座椅就像暗淡无光的墓碑耸立在石像前。
有些冰冷的水滴从结冰的洞顶滴下来,掉进火盆里,发出嗤嗤的响声,但除了晏子殊以外,无人在意。身穿漆红重铠甲的卫兵手持斧头守卫着大门,各个都如巨人般高壮。
这是塔格纳拉教会的秘密审判庭,专门审讯魔族间谍,以及其他对人类有敌意的种族。洞窟的地面用魔法蚀刻着非常神秘的魔法阵,那暗红的颜色不是油漆,而是龙族血液。
不管是恶灵、魔物、吸血鬼都无法逃脱魔法阵的禁锢。
审讯已经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地面上早已是阳光灿烂,生机勃勃,但在这里,有的只是瑟瑟发抖的寒冷和无尽的幽暗。
六个担当审判职责的大法师坐在石椅上,比身后高高矗立的神像更肃穆,他们穿着黑袍,戴着遮住脸孔的兜帽,甚至一直用着假声,向晏子殊发问。
“那么,你承认你勾结魔族,犯下杀人的罪恶吗?”坐在中间的法师问道,看不到他的脸孔,只能见到他垂到胸前的头发像霜雪一样白,且干枯如稻草。
“我不承认。”
晏子殊站在一个略突出地面的木平台上。他的双手被一副黑铁枷锁拷住,一条沉重的黑色铁链从枷锁中央垂下来,焊接在脚铐上,脚铐空心的部分灌注了铅,重得像石墩一样。
这是为了防止嫌疑犯逃跑,可实际上已经算是一种变相的体罚,但晏子殊并没有因此而佝偻着身体,面露痛苦。相反,他一直昂首挺胸,仿佛丝毫都感受不到枷锁的重量。
他的声音也坚定而响亮,毫无怯意,“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杀人,你们应该去彻查通缉令,以及那个陷害我的人!”
“通缉令来自祭祀塔,那是神的领地,是不可能出错的。”大法师侧过头,与身旁的同伴悄声耳语,传递着讯息,许久之后,他们似乎下了结论。
大法师坐正身体,如同国王一般威严肃穆地说,“我们判你有罪。但是,只要你招供,是怎样协助魔物潜入塔格纳拉的,你就可以免去火刑,改为绞刑。”
“我没有帮助魔物潜入塔格纳拉,是我杀了它,许多人都看见了,不是吗?”晏子殊有些气愤地说,“为什么你们不肯听我的解释?也不相信你们亲眼看见的事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魔物突然出现——”
“请注意,我们这里有很多证词,证明是你用邪恶的黑魔法召唤出了魔物,”大法师打断晏子殊的话,举起羊皮卷轴,上面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写着卫兵们从大街上搜集来的证词。
有的是法师描述她亲眼见到晏子殊与魔物亲密交谈,也有士兵说看到晏子殊浑身冒火,却安然无恙,更多是城内居民的证词。
塔格纳拉的居民大部分来自卡恩斯王国的圣城庞贝,他们基本都掌握一种、或多种生活技能,如雕刻、冶铁、种植、缝纫、打猎等。他们日夜辛勤劳作,收入的百分之八十用于建造城市。所以,除了上万的法师和卫兵以外,塔格纳拉有近一百万平民。
虽然他们并没有亲眼看见是晏子殊召唤了魔物,甚至有的人都没见过晏子殊,但突然失去家人的痛苦,以及晏子殊是杀人犯的传言,令他们把仇恨的矛头纷纷指向晏子殊,控诉他出卖人类,是魔族的帮凶。
而大法师们,此刻也需要交出一个罪人。来保住自己在民众面前的地位。只是,他们必须调查清楚,魔物是怎么潜入塔格纳拉的,否则,他们依照神的指示。花费许多时间和人力建造的防御堡垒,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我不可能用黑魔法召唤魔物。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晏子殊皱着眉心说。这些人,怎么就不肯仔细思考一下,假若他真的是召唤出魔物的奸细,又怎么会杀死魔物,还被他们拷在这里审讯?
其次,通缉令只说他是极度危险的杀人犯,却没说他到底杀害了谁?如此含糊不清的通缉令,仅仅因为是由祭祀塔发出的,他们就深信不疑。
对了——祭祀塔?!
晏子殊突然想起来,卡埃尔迪夫说过,拉芮尔是卡恩斯王国的祭司,从出生起就监禁在祭祀塔里面,而且大的塔格纳拉防御城堡,是拉芮尔下令建造的。也就是说,诬陷他、下令通缉他的人是拉芮尔?
“为什么?!”
晏子殊震惊极了,这可是十万年前!拉芮尔怎么会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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