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节比较早,一般的学生期末考试结束之后都早早回家准备过年了,顾景行却仍旧赖在何嘉荣家里不走。何嘉荣老家就在本市,但顾景行的家却在四百公里外的省会,何嘉荣每天好说歹说,才总算是将他在年前哄回了家。等终于把人送到了高铁站,顾景行拎着背包正要下车,何嘉荣却忽然感到一阵不舍:“应该还没开始检票,就在车里再等一会吧,火车站里面冷。”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两侧的玻璃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顾景行乖乖哦了一声,重新窝在靠背里面,伸出一只手过来牵着他。顾景行从小便在父母开的店里帮忙干活,后来又练过体育,骨节非常粗大,反倒将他的手衬得又细又白。何嘉荣握住他的手摇了摇,问道:“什幺时候回来?”
顾景行说:“家里新买了个店,过完年就要开业了,估计要一直忙到开学前吧。到时候秦牧他们都得过来帮忙。”又想了想道,“过年休息期间要是抽一天回来找你,你有没有空?”
饶是事情再多,抽出一天时间应该也是不费劲的。何嘉荣便点了点头。顾景行立刻开心起来,把头凑到他跟前,小声道:“那我要走啦。”
何嘉荣会意地往他嘴唇上亲了一口。顾景行穿着一件短短的棉衣,帽子上一圈褐色的皮毛,乖乖地缩着两条长腿抱着个大大的背包,样子看起来非常乖。何嘉荣抱着他揉了揉头发,不禁笑道:“某只烦人的小狗天天粘着我,真要走了还怪舍不得的。”
顾景行脸一红,挣开他的手说:“人多,我真的要进去了。”便下了车。走了几步又远远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何嘉荣的车子仍停在原地,在车里朝他挥了挥手,然而表情都已经看不清了。他忍不住眼眶一酸,埋头便冲进了候车室。
此时已经是深冬时节,顾景行缩着肩膀将手都揣进口袋里,呼着一口口白汽站在站台上。好在车很快就来了,他便贴着前面人的脚后跟赶紧冲进温暖的车厢,才总算舒了一口气。他的位置挨着车窗,旁边的几个人似乎认识,把他让进去便自顾自地继续聊起了天。他只得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拿出手机想给何嘉荣发个消息。然而此时列车刚好缓缓启动,手机信号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格,待发送的消息转了无数圈,变成了一个鲜红的小惊叹号。
顾景行只得靠在窗玻璃上,朝窗外看去。只见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荒野,干枯的树一棵棵飞快向后掠过。耳机里的歌声掩盖住了车厢里热烘烘的喧哗声。他百无聊赖地收起手机,数着窗外的树杈不知不觉便合上了眼睛。好在高铁速度快,他昏昏沉沉地打了几个盹的工夫,车子就已经到了站。一迈出车厢,连吹得脸生疼的寒风也顾不上就迫不及待地给何嘉荣打电话:“老师,我下车了。”
“不错,没晚点。”何嘉荣关切道:“家里冷不冷?”
“冷死了。”顾景行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赶紧揣进棉衣的衣兜里。“感觉比那边要冷好几度。”
“那就别打电话了,手冷吧?”何嘉荣似乎透过电波将他看穿了似的。“我已经到家了,你现在也赶快回家,安全到了之后再打个电话给我。”
顾景行嗯了一声,低声道:“老师,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何嘉荣笑着回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刚走了几分钟就想,小学弟粘你粘得很紧嘛。”陈锐泽见他挂了电话才出声道。他坐在沙发上伸长了胳膊,将烟灰往啤酒的易拉罐里弹了弹,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这次他只穿了简单的牛仔裤和毛衣,头发也刚刚修剪过,姿态放松地瘫在何嘉荣的沙发上吞云吐雾。
何嘉荣自己也拎着一罐啤酒,窝在沙发另一边自顾自地喝着,将他的揶揄置若罔闻:“小狗的占有欲都是很强的。”
陈锐泽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屁孩一个,连钱都没赚过,你人民教师做久了,给人当老妈子也上瘾?”
何嘉荣翻了个白眼,拈起茶几上一张红色卡片就朝着他脸上扔过去。陈锐泽低低笑了一声,将烟头丢进罐子就伸出手要将他抱进怀里。何嘉荣挣了两下没能挣脱,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他额头上,缓慢而坚决地将他推开:“陈总,要结婚的人了,放尊重点哈。”
陈锐泽呼吸都粗重起来,眉头紧紧皱着,急道:“你明知道那女的……”
“我只知道你要和一个女人组建家庭,而我也已经答应和别人在一起了。”感受到紧紧箍在他腰上的胳膊一僵,何嘉荣缓缓退开身子,整了整衣服。“陈锐泽,我上次还说得不够清楚吗?我说过我不会结婚,也永远不会沾上结了婚的男人。你自己选的这条路,怪不得我。”
陈锐泽双手落了个空,半晌才渐渐坐直了身子,苦笑道:“嘉嘉,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何嘉荣说:“我变老了,开始喜欢年轻的男人了。”
陈锐泽又抽出一支烟,一口接一口地吸着。两人坐在一张沙发上沉默良久,陈锐泽才开口问道:“我的婚礼,你来不来?”
他深深低着头,嗓音十分沙哑,不知是不是吸烟吸得多的缘故。何嘉荣也不去看他,只问道:“什幺时候来着?请柬刚刚被我扔了。”
陈锐泽说:“正月初八,在南山大酒店。”
何嘉荣冷笑道:“去,我一定会去的。
“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坐在那如果】..◎看你的笑话看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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