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顾廷聿去了是送死,于是便日夜担心,担心一不留神他就拿了枪去跟人拼命了。
直到顾廷聿向他保证,这事他不插手,沈熙觉才算放下心来。
仇报,但不假手于人,不急于一时,沈熙觉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吃过晚饭,沈熙觉早早的被顾廷聿赶上了床,现在除了吃饭、喝药、睡觉,顾廷聿不让沈熙觉做别的事儿,连想事情都不许,守着他睡下,直到他睡沉了,顾廷聿会才睡。
隔天,杏林堂的林大夫如约而至,给沈熙觉问诊号脉,大致也和之前的大夫的说法一致,按着之前的方子增减了几位药。
“多休息,少烦忧,比什么吃药都好。”
林汉旻临走时在门口嘱咐顾廷聿,四周暗哨包围,乔装成车夫的被顾廷聿叫了过来,全当他是真车夫,给了钱让他送林汉旻回药铺。
“药我让伙计抓了,明天给您送来。吃完几副之后,我再来瞧。”
“谢谢大夫。”
车夫在一边等着,顾廷聿谢过林汉旻又问道,“最近天气寒,有没有冬补的药?”
“有几个膏方到是对沈先生有用,改日您来我药铺看看,合适就给你制上,入了冬正好用。”
顾廷聿点点头,目送林汉旻离开。
几日之后,顾廷聿去了杏林堂,林汉旻给他准备了几张方子,一一给他解释。跟着顾廷聿来的还是上回那两个卫兵,上次吃了些甜头,这回便就没那么生份了,见林汉旻和顾廷聿在那儿看方子,他们站的怪无聊的,就坐到一边儿去了,小伙计有眼力劲儿,立马给端了茶水和瓜子儿花生。
“之前的方子,换了几味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正吃着,没见大起色。”
林汉旻点点头,“中药起效慢,离入冬还有些日子,不着急。”
“照方子吃药,却不见起色,怎么能不着急。”顾廷聿和颜悦色的一边看着方子,一边说。
林汉旻收了顾廷聿手里的药方,又换了一张递给他。“您再瞧瞧这张方子。”
“要等到什么时候?”顾廷聿冷言问道。
“药太猛了伤身,千万别医不好病,还送了命。”
顾廷聿和林汉旻四目相交,一个沉着冷凝,一个云淡风轻。
林汉旻将之前的方子放到一边,抬眼微笑着说道,“温补讲究循序渐进,之前的大夫没跟您说吗,有些病是急不来的。”
顾廷聿沉着脸,好在他是背对着那两个卫兵,他的面色只有林汉旻看得清楚,“外伤内毒,要命的病。慢慢治?只怕等不到见起色,就已经丢了命了。”
林汉旻的神情没有一丝微澜,就像一面镜子,照出的只有对方,没人能看到镜子背后有什么。
“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赢了也是输。”林汉旻低头在纸上写着另一张方子,低眉垂目唇齿微动,“你是来接替我的,不是来上阵杀敌的。你不只是你自己,你是整个军统上海站。”
顾廷聿冷静了下来,他在来之前觉得自己可以很静的处理一切,但到了上海之后,先是沈熙觉的遭遇,再是日本人对中国人的屠戮,他不得不拿着枪带着人去杀自己的同胞,他要留下来,这是他来到上海的目的。
“我效忠的是国家,不是戴局长。我们随时可以被牺牲,生命没有贵贱,但死的要有价值。”
第一次和林汉旻接头的时候,林汉旻就在他的面前说了这番话。
顾廷聿刚刚被放出来,那11条人命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生平第一次出卖了自己的同袍,血淋淋的名字一个一个的切割着他的灵魂。
顾廷聿强压着怒火和难以形容的痛苦,他第一次明白了戴局长说的话,“没有硝烟的战场,弥漫的全是血腥味。”
林汉旻,一个白净的书生,从他的身上顾廷聿找不到一点儿军人的影子。军人是钢铁铸就的,而林汉旻却像一抔水,宁静而温润,可在你放下防备的时候,他又能瞬间化成冰,如锥一般刺入你的心脏。
“他们死后会是名正言顺的烈士,他们会被记入将士阵亡名录,他们的亲人会知道,他们是为国捐躯。”林汉旻的话中是对那11名同袍的尊敬和认同。
“也许有朝一日,你我也会如此结局。”
顾廷聿的一句话,林汉旻露出了淡然的笑容。棋局从来不在棋子的掌控中,棋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被放置在最有用的位置,哪怕下一步就会被对手吃掉。
漫长的时间里,林汉旻学会了不去面对自己,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完成任务的可能。上海沦陷之日,他失去了父亲。他永远欠他一个解释,他永远不能告诉他,您的儿子是一个军人,一个值得您骄傲的党国军人。
回忆是他走到现在的唯一支撑,他永远记得他进黄埔那天,父亲自豪的笑容;他永远记得汉口小楼里,他可以放心依靠的肩膀。
寒山,惊鸟唯一的归处。
【二十五】
民国二十七年,冬。
这一年上海的冬天少见的下起了大雪,沈熙觉焦急的等着,火车顶着风雪驶进了月台。
两天前,上海沈公馆的某个清晨,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公馆的宁静,管事接了电话急忙跑上楼通知在小书房的沈熙觉。
沈熙觉的脑子空白了半分钟,拿起了电话。
“哥。”
“沈家没有当汉奸的子孙。”
冰冷的一盆水浇下来,沈熙觉觉得全身发冷,快五年了,沈熙平没有回过沈熙觉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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