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公子举手投足隐隐有武人风范,然而面色苍白,似有病态。独自坐著喝茶,空对一桌小菜发呆。
孙云见了,心中明白了几分。立刻动了心思,哪还顾得上听曲儿。狐眼一转,手一抬叫过店小二来。摸出一粒碎银道,“夥计,去楼下随便买个瓷瓶子来。经过那位公子身侧时……”
如此这般一番吩咐。那夥计揣了银子,得了吩咐,忐忑看了那白衣公子一眼,便下了楼。孙云目中有势在必得之色,一挑眉,将那白衣公子上下看了一遍,越看越喜欢。
那白衣人垂眼,稳稳端起茶碗,云淡风轻呷一口茶,掩去嘴角一抹笑意。
病公子(二)
那小二不一刻便捧著个小花瓶入内,内插一支雪白梨花,匆忙忙往里赶。眼见得经过那白衣人身侧,脚下一绊,一瓶子水连著一枝花劈头盖脸洒到那白衣人身上。小二大惊失色,那白衣人更是有些惊诧。背上湿了整片,花瓣落了一地。孙云早看在眼中,三步并两步上前斥责那小二。小二无辜被骂,亦不能实话实说,只干瞪眼。那白衣男子却是个爽快人,惊诧过後,起身道无妨。孙云近的一看,此人生得颇有男子气概,却是天生肤白如脂。虽不比女子之玲珑剔透,却也是天生丽质。心中大喜,见他要走,忙道,“公子且慢!公子面有病容,穿著一身湿衣上路,吹著风只怕与身体有害无益。”孙云笑得十二分体贴,那白衣男子迟疑片刻,辑道,“那公子可有良方?”孙云见他上钩,更拿出劲头来。满面关切道,“这茶楼旁有座留香阁,我与那花魁姑娘有交情。如若公子不嫌弃,著人给公子腾一件空房。叫带件干净衣物来换上,并不耽搁多久。”那白衣人面有难色,道,“岂非叨扰公子?”孙云心道此人太也温柔,忙道,“哪里话,衣物打湿原也是我的不是。叫你有半分不适意的地方,我心中难安!”那白衣人低眼思索一番,大抵觉得合情合理,便道,“看来别无他法,那这位公子,在下打扰了!”二人说定,便前往留香阁。目中皆有欣然之色。
此时天色已晚,留香阁一派歌舞升平,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孙云还未入内便有二位女子笑靥如花地迎上,与他十分相熟。二人被拥入二楼一间空房内。那房位於走廊最末,乃是个僻静处。姑娘有眼色,一看二人情形哪有不懂的道理,调侃几句便飘然离去。孙云关照那白衣人稍坐,自己便离了屋。口称去著龟公备几件干净衣物,实则关照下人往他们的茶里动一些手脚。
孙云如今活得无趣,只怕没了乐子。蓦地寻得这般美男,只道今夜又不无聊,便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待得一切妥当,才美滋滋回到那房间。那男人兀自穿著湿衣,坐在桌旁。虽穿得公子哥儿模样,那坐姿却俨然是个武人。
孙云见了忙上前道,“这位好公子,恁般不留意可如何是好。湿衣上身最易受凉。不若除了去,再喝些热茶暖身。待得干净衣物来了,穿上便好上路。”
这话听著是十分的情真意切。那男人潇洒一笑,端的将孙云笑得快硬了。他凛然一揖,道,“多谢公子提醒。在下楚云飞。”
孙云除却轻功,其他样样不会。被这楚云飞一揖,只觉架势非凡。若非眉宇间一股病秧气,他还真有些犹豫要不要下手。心思飞到很远,手上却跟著揖,道,“在下孙雨,下雨的雨。”心中打鼓,只盼这留香阁的春宵露莫要叫人失望。
正说间,便有龟公来敲门送茶。孙云如见救星,那眼顿时亮了。亲自斟上一满杯送上,道,“楚公子,请。这留香阁往来的文人墨客最多。别的你若看不上,茶品可是样样好的。”
楚云飞接过茶杯,送到鼻下闻了闻,叹道,“果真好茶。”
孙云眼见他将茶杯放到唇边,蜻蜓点水般沾了沾,那杯沿又离了口。楚云飞那眼往他脸上一飘,将一满杯香茶重又送到孙云面前,转动茶杯,将嘴唇碰过的那处对准了孙云。眼含笑意,似是邀请。
孙云一看,血都沸腾了──美男子倒反过来调戏他!
只不过,这满满一杯春宵露,是喝,是不喝?
病公子(三)
孙云狐眼一转,心想,他若不喝,我万万喝不得。万一我喝了他不喝,岂非完蛋?
百般推辞却也可疑,孙云便大大方方端起杯子来,道,“今日冒犯楚公子,实属我的不是。在此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罢仰杯啜了一口,啜得满口生香。孙云自认一小口春宵露对自己并无大碍,只在心中揣摩,算这姓楚的好运,竟是不想喝茶。
只不过,他孙云想弄到手的人,又岂能被区区一杯茶难倒?
那楚云飞也是个爽快人,不追究孙云“敬你一杯”却只喝一口。二人对了生辰,楚云飞长孙云五岁,便以兄弟相称,一时投缘,气氛融洽。孙云那眼一直在往楚云飞身上飘。目测此人肩宽腰细,脱衣有肉。从一张面孔看来,身上手感也甚佳。真个叫人口干舌燥。
楚云飞道自己父兄在苏浙一带行商。他今次来姑苏游玩,无奈自幼多病,刚到姑苏便染风寒。在客栈呆了几日,胸闷气短,便瞒著侍从一人溜出来喝茶。
孙家乃是姑苏城的大商户。孙云肚中思索,并不记得苏浙有姓楚的商家。便留了个心眼,故意胡乱道,“巧了,我听说西湖南苑那头楚中天楚老爷有二子,莫非楚大哥你是……?”
那楚云飞一笑,道,“贤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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