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吃饭,但裴瑟算日子算路程委实在行,饭菜刚端上来,就有几个旧部和门客到了。裴瑟被傅琅抓着胡乱吃了几口,就去书房和他们谈事情。赤玉也是一样,扒了几口擦擦嘴就起身要走,傅琅砰地拍桌子,“一个两个都不好好吃饭!”
赤玉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又发哪门子的无名火,但站起来劝道:“公子本来就没有胃口,这几天诸事繁忙,又都是紧要的事情,少不得要抽工夫出来,你气什么。”她说完就走,傅琅哼哧哼哧喘了几口气,端起碗来,“什么叫没有胃口?乌兰,你好好吃饭!”
乌兰抬起头来,“我吃得挺好的呀?”傅琅瞪了她一眼,“你还敢顶嘴了是不是?”说着就给她布菜,直到碗中再也堆不下,乌兰自有应对,不喜欢吃的全都堆到丁觉碗里,丁觉倒不挑拣,囫囵吃完,起身就走,“我走了,你们慢慢吃。”
林将军是下午到的,风尘仆仆,也是一脸焦急,“公子是怎么打算的?”
裴瑟一面指挥着赤玉带兵士们在城中驻扎休息,一面道:“林将军,我明白,老太太还在平阳,可是凌氏牵涉广大,君上虽不会轻易如何,却少不得拿他们做靶子。”
林将军知道这位大公主十年间掌政统军雷厉风行,虽然性情温和,可绝非碌碌无为遇事无措之辈,何况一向磊落担当,必然不会任由城中亲信任人宰割,也沉下心来,听她分说道:“君上所要的,不过是我交出兵符与一半金印,归政于他。我原本以为,那时父王薨逝,正巧我责备他办事不力,他有些不快,加上王后与我一向不睦,朝中又未免主少国疑,未免心急逼得紧了。这些天看下来,倒没有这么简单,长豫现在做的一些事情,林将军想必也有耳闻,真要与陈国勾结□□,是会伤国祚的。”
林将军的确有所耳闻,沉吟着点了点头,“公子,我没有催的意思。社稷为重,一切自然等公子示下。”
裴瑟宽声道:“林将军切莫多心,我请将军带兵来,也是为了能有余力与长豫谈。如今燕岭又乱,长豫却知道攘外先安内,派兵去燕岭平乱,想必大道理还是明白的,并不是坏心。左不过是再让我多拿几年金印,凡事与我商量着来。他毕竟年轻心急,我们理应再扶持几年,才好让他真正掌权。”
她说得口**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见傅琅磨磨蹭蹭进来了,脸上带起笑意来,却见林将军仍有疑虑。她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放下茶杯接着说道:“齐老将军前几日从沈城沈丘退了兵,即日便到平阳。我已安排好,城中凌氏等族,并沧浪台往日门客亲信,到时会得以出城躲避。凌老太太心思英爽,自有决断。至于其他人是去各自家乡封地,还是来沈城与我们会合,就端的看各人。金申前几天不是带着五万精兵,骑兵打头,出了平阳么?算算人头,平阳大营中便再没多少快兵,一来齐将军坐镇城中,二来禁军也分不出人手来追赶,并不需要担忧。”
林将军知道上个月齐将军带兵到沈城沈丘一带追捕裴瑟,却不知裴瑟能趁着那个时候与他商议好,原来是无惊无险。他松了口气,“等他们出了城,平阳那里君上手中便再无挟制,只好与我们商议。如此一来,那我们并没有什么疑虑了。”
裴瑟道:“说不定,谁知还会不会横生枝节。”
林将军不以为意,知道她一向雷霆手段,却是谨慎惯了,话都不说满,他自己也是军旅之人,对此自有判断。这几日星月兼程,只当她真到了穷途末路,现在看来,她并不消沉,反倒想得十分明白,虽未出手,但已经是成竹在胸,手段凌厉,更胜从前。平阳王宫中那位和他姐姐比起来,少的不仅是这份谨慎,更是十年磋磨滚打,自然不是对手。他这么想着,随口问自己的侍从,“有消息么?金申那竖子到哪里了?”
他瞧不起金申这样的酸腐将军,旁人却不敢怠慢。侍从应道:“金将军先领的是骑兵营,行军极快,一路消息赶不上行军脚程,算来最多五日就到燕岭,后面跟着步兵,就要十几天了。”
赤玉从外间拿了奏报进来交给裴瑟,“公子,齐将军的消息到了,明日就到平阳,那些人准备好出城了。”
她接过奏报展开,一目十行看完,眉目久违地舒展开来,午后的光落在眼中,照得琉璃般透亮的瞳孔微微透明,眼尾微微飞挑,那种显耀尊贵的光华在视线中潋滟流转,最终落在了傅琅脸上,脸上现出久违的笑意来。她把奏报递给了林将军,“林将军,我们整军待发,明日便见分晓。”
傅琅捂住了脸,手指下的脸颊微微发烫起来。她一向知道裴瑟出众,却不知道可以这样挥洒锋锐,并不刻意,却能翻云掠天。一半是烙在血骨里面的天资,另一半是后天坚忍的心志。如此拼凑起来的裴瑟,实在是——太过迷人!
裴瑟早就察觉她不对劲,但人来人往不断,到了晚间才得空把她扒拉过来,“怎么了?”
傅琅眨巴眨巴眼睛,挤出来一点羞涩,行为却与神情十分不相称,挤到了裴瑟和书案之间的缝隙里,近在咫尺地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姐姐,外面下雪了,好开心啊,你亲亲我。”
赤玉还在一旁整理,闻言轻咳了一声。裴瑟哭笑不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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