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刚继承公司不久,不得已去参加各种酒会,去拉拢人脉,去建立威望,我冠冕堂皇,惺惺作态,所以当宁小案希望我帮他的时候,我便帮了,这只是举手之劳,并不足挂齿。
我自然知道宁小案对我的心思,但我真的不需要他那么做。
而当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年,不管花了多少力气都找不到炎焱时,我才想起了他。
破釜沉舟,这无疑是最糟糕的点子,但我没有其他办法。
“他醒了么?”宁小案脱下墨镜,喝了口我事先给他点好的西柚茶。
我点点头:“醒了。”
宁小案盯着自己的杯子,没有看我,我知道他挂念炎焱,但同样他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谁都不希望还会对一个欺骗他并且利用他的人留存感情。
宁小案对我存留的或许只是当初帮他在娱乐圈顺风顺水的感恩,那些言之凿凿的喜欢也因为我对他的利用而消失殆尽。
可炎焱不同,他天生就有种魅力,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叫人不计前嫌。
或是由爱生恨,总之是有爱的。
“现在想想,你们真的很般配。”宁小案笑了一声,嗤笑中透露着一丝心酸,“都这个年纪了,还保持着这样的热情。”
我闻言微微笑道:“谢谢。”
宁小案长叹一声:“我想……重新回娱乐圈。”
我自然不会拒绝他最后的帮助,他喜欢演员这项工作,当初退出也是因为我与他结婚不得不放弃:“你放心,我会帮你。”
宁小案点点头,重新把墨镜戴上说:“走吧,离婚去。”
离婚时我倒没了结婚时的忐忑,毕竟属于自己的赌约结束,我也不用再利用无辜的人,看着宁小案离去的背影,顿时松了口气。
回医院过程中,吴姨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接起来,听见她说:“杨先生你在哪儿啊,炎先生他又发脾气了!”
“我马上就到。”我回。
吴姨是我家的保姆,在我家工作十几载,从小领着我长大,我与她最亲。
当炎焱回国之时,我便收到了国内机场朋友的消息,同时也感慨着,原来一个人回来可以那么容易,飞机落地,一瞬而已,只是我等的时间太过漫长。
我便让吴姨去照顾他。
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他能自力更生,只是我的内心情愫积存已久,必须为他做点事,并且防止他再一次离开。
当我给吴姨提醒注意事项的时候,我也才发现,原来我连他那点忌口的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前阵子老爷子生病,吴姨才回来重新照顾。
我一直觉得自己并非是深情之人,一生只爱一个,好像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可越是不相信,生活越是逼着你相信。
我从小按部就班地长大,家庭的严加管教使我形如傀儡。我回想着自己的童年,紧锣密鼓的学习,在外人看来令人艳羡,可他们不知道因此我葬送了什么。
十二岁那年我终于想起反抗,然而糟来的只是被关在房间里几个月都不得出门。
那时候家里还养着鸟,特别名贵的金丝雀,我看着它,发现自己与它并无两样。只是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与我一样渴望自由。
之后我便学乖了,伪装成所有人喜欢的样子,这样的日子确实很好,我也一度觉得,这样的日子是适合我的。
但当我见到炎焱那一刻起,我才发现我过的那么糟。
所以我一开始很讨厌他,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情形。
那时候我站在学校的演讲台上,念着烂熟于心的演讲稿,师生在台下看着我,只有一个人不是。
那人靠在操场的外圈的锻炼栏杆上,白色的衬衣下摆随风飘动,十分懒散松垮,他侧着脸看着远处,像在逗弄什么撅着嘴。
我微微眯眼,朝他的方向看,原来是学校栏杆外趴了一条田园犬。
那人见田园犬不理他,嘴角噗了一声,要不是我离他太远,我可能还会清晰地看见他翻了个白眼。
想必是逗狗无果,他便大摇大摆地撑起身,坐上一根栏杆,晃着双腿,上身向下,躺在另一根栏杆上。
我便连他的脸都看不见。
他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无所谓,眼尾微微上翘,瞳色很浅,神色却是所有人都欠他百八十万的厌世感。
就这样的人,竟然让我怎么也摆脱不了,要是有人事先告诉我,我打死也不信。
我回到医院,跑着到了病房门口,这是炎焱醒的第五天,闹脾气的情况已不胜其数。
吴姨先看到了我,一脸担忧地轻声对我说:“炎先生不知道哪里不开心了,就是发脾气,刚才还摔被子了。”
我望着病房里的人,炎焱抱着腿坐在病床床头,单从背影看,就是气呼呼的,深棕色的头顶还竖起一根短毛,像在告诉着所有路过的人,他很生气,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示意吴姨不用太担心,走进病房,他已经听到了我的声音,却赌气般地没有转头看我。
我笑着坐在他身边,他扭转过身,又给了我一个背影。
“怎么了?”我凑近他问。
他似乎在酝酿怎么表达他的生气,我看着他背影起伏了两下,才陡然转过来,眉毛锁得紧紧的,嘴唇也撅了起来。
他抬着眼看我,有点好笑,也有点心疼。
“护士给我的菜里都是青椒,我不吃她还瞪我!”炎焱声线并不沉,说话时带着半边的少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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