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暮沉脸上难掩失落之情,却听得身边之人温柔的话音传来。
“戌时刚过,秉烛倒是不必,夜游倒是可行。暮沉,我们现在就去,可好?”
月见山离家里倒是不远,地方也不算偏僻。二人来时,路上还能遇到三三两两散步而归的男女。两人并排同行,顾衍之引路,偶有两三言。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
此时芍药花尚未到花期,只有光秃秃的枝丫横在那里。微风拂过,视野宽阔,倒也不失惬意。
走了许久,二人漫步至一个偏僻而静谧的山洞旁,在洞口附近选了一处适合赏月的地方,并肩而坐。顾衍之虽然以前也带着私塾的孩子们一起来月见山芍药地踏过青,而僻静的此处却是从未来过。暮沉一直在心里筹划着说些什么,顾衍之只是眉眼带笑,似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什么,一言不发地抬头凝望着春夜半空中的一轮明月。
“衍之。”
暮沉不知为何,就算数年前的寒冬,亲眼目睹了萧逸的叛变,也从未有过此刻这般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口的感觉。思索了半响,却只是唤了声他的名字。
“嗯?”
顾衍之扭头望向身旁局促不安的人。
“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酒街的大家却没有排斥我,我很感激。最重要的是,你能愿意接纳我。救命之恩,又予我新生,着实感激不尽。”
暮沉说过很多诱人的情话诉与当年的怀中人们,却从没有过哪个人,可以让暮沉把情话说得如此一本正经,以至于紧张到不敢直视顾衍之的双眸。
“暮沉,你于我,于池荷而言,都很重要。我们都信任你。”
顾衍之轻撩发丝,对暮沉微微一笑。
暮沉突然觉得,从前见过的那些美人画卷算得了什么,眼前之人才真是画中仙。柔而不媚,纤而不娇,虽是男子,却有着顾盼生姿,柔情百转的面容。乍看,是位白净书生。再看,只觉得那眼底尽是晴澜,如若谪仙。
可是,顾衍之突然扯上了池荷,并未单独提及个人对于暮沉的看法。这让暮沉心里越发的痒,仿佛连拂过两人的微风都开始焦躁了起来。
“可惜,芍药还未开。”
暮沉突然话锋一转。
“怎的,可是有心仪的姑娘了?如果认得,我愿去为你做个媒,好让人家姑娘也知道你的心意。”
顾衍之拍了拍紧挨着自己的暮沉的手臂,打趣道。却不料突然被暮沉揽入怀中,在唇上小心翼翼地轻啄一口。
“姑娘倒是没有,教书的先生却是有一个。只可惜……”
这下换作是暮沉扬起一抹笑意了。
“可惜什么?”
顾衍之显然未料到暮沉如此胆大,虽然早已猜到他的心意,慌张之余,故作镇定地明知故问了起来。
微风忽起,顾衍之墨玉般的长发被轻柔地托起。暮沉本想再度覆上那令自己神魂颠倒的薄唇,凑近的脸颊却在刹那犹豫间停下,变成小心翼翼的一个温柔拥抱。
动弹不得,无力反抗,抑或是……心底泛着波澜的情愫,本就控制着身体,不想去反抗。不如说,此刻,顾衍之有一种心意反被确认般的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百感交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暮沉抚弄着顾衍之湿润的唇,笑道。
顾衍之的脸上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实则已是翻江倒海。心悦吾兮……吾知,吾知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此刻,只余二人。
第6章 第六章萧逸何人
池荷最近有些烦恼和不安。
暮沉出入自己小叔叔房间的次数越发频繁了,甚至还经常就宿在屋内。这个总是抢先一步的人,害得自己都不能像以前一样,睡前愉快地去缠着小叔叔,让他讲那些书籍里的奇文野史。
池荷虽小,却也略懂人事。她曾一度认为,自己的小叔叔怕是要像女子一般嫁与他人了。
怀揣着这份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日夜里,池荷佯装睡着,看着小叔叔为自己盖好被子回房后,便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趴在窗下,缓缓地犹如破土而出的小芽儿一般,探出小脑袋,悄悄地向屋内张望,又迅速躲起来,生怕被屋里的两人看到。
虽然从窗外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但夜里万籁俱寂,屏息静听,却能听到一些声音。
可是令池荷出乎意料的事,两人所言之词尽是诗词歌赋,池荷几乎全都听不懂,只觉得耳熟,似乎都是平日里小叔叔爱看的那些书籍里的词话。
当真是一副赌书泼茶的好风景。
直到吹了灯,也不见暮沉出来。不过池荷心中那份莫名的烦恼与不安,似乎也淡了去。只要小叔叔当真幸福,与他人不同又何妨呢。
有时,池荷会在清晨中被一阵激烈的“追杀”声叫醒。那是暮沉起床时又一次错穿了小叔叔的衣裳,被发现后依然嬉皮笑脸,拒不认错,被追得满院子逃窜。池荷在一旁睡眼惺忪地看着,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回房睡了。
有时,暮沉也会被小叔叔表扬,然后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他在小叔叔留白的画卷上,题了一首诗。“赌书消得泼茶香,且得岁月且得君”,小叔叔抚着字迹念着,居然偷偷地小声傻笑了起来。
有时,暮沉很很认真地向酒馆的老板娘请教一些小叔叔爱吃的饭菜,比如他最爱的桂花糕如何做。哪怕老板娘都教得厌烦了,暮沉还是不愠不恼,沉着气笑嘻嘻地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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