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足以载入史册,着实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这些事北大营统领都想得明白,长庚怎么会不懂?
可他偏偏心急如焚。
……当然,也许“如焚”也不是急的,是思念太漫长了。
就在这时,驿站的人跑来报说鹰甲已经备好了,可以上路,长庚刚一站起来,两江驻军的三封信函接连送到——这不是送给京城的,前线一旦开始交火,就会发令件警告周围军用驿站与各地方驻军,让他们准备好增援或是提高警戒。
第一封“敌军来犯”,第二封“重大战役”,第三封直接升到最高警报级别,“敌倾巢出动,我方全力迎敌”——全在一炷香时间之内。
北大营统领头皮都炸开了,立刻道:“陛下,前线警报级别太高了,还请您稍安勿躁,先在驿站等候消息,等那边安稳一点再……”
他话没说完,长庚已经站了起来:“说得对,你留下。”
统领:“……”
此时没有人知道新帝会意外驾到,驻地前线所有人神经都在高度紧绷。
从顾昀在海上受伤到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想当年他守京城时,从被人从尸体堆里刨出来到重新披挂西北行,也不过就是这么些时日而已,如今算来不过短短两三年,这些却已经成了好汉的“当年勇”。
其间,他昏昏醒醒足有半个多月,瘦了个形销骨立,沈易后来说起,那段时间他一度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要过去,不知什么吊着他一口气吊到了现在,居然被他缓过来了。不过他要站起来依然很艰难,得攒上半天的力气,才够勉强在屋里走一圈,身上的钢板也没敢撤,坐得时间久了也会钻心一样的疼。
顾昀从未怕过疼,因为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一向认为疼痛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不是坏事,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领教到被疼痛虚脱的感觉。
当然也有好消息,好消息是他的眼睛在缓缓地恢复,姚镇托人辗转找到一个民间老匠人,替他做了一副特制的琉璃镜,戴上以后能勉强看见一丈以内的东西,好歹让他能和别人交流。喉咙上的伤口不深,倒是已经愈合了,但是话一旦说多了就会变得很沙哑。
可惜他还不能不说。
西洋人明显是最后一搏,对方的指挥官是那个多次在水战中与顾昀不相上下的老教皇,虽然有一拨首鼠两端的东瀛人在其中搅混水,早早跟大梁不清不楚地接触着,但想让他们有用,得首先建立在大梁水军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否则被捅刀的还不一定是谁。
从东瀛人派人给他们递暗示,说西洋人在准备最后一搏的开始,顾昀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心里事太多再加上伤口疼——主要还是伤口疼,让他时常在床上一躺就躺到天亮,外面纵然一兵一卒未动,他脑子里已经打过了成百上千场仗,恨不能把什么情况都考虑一次。
为了这次凶险的收官,顾昀将西北三部的玄鹰部整个调动了过来,何荣辉等人有意抬举年轻人,还将蔡小将军等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将一并带来长见识。
此时,水上有沈易和姚镇配合,空中有何荣辉和真正的玄鹰,整个大梁在数年战乱中磨砺出的最强的一批武装尽在江南战场,这一次中军帅帐中不止顾昀一个人,小蔡将军以及一批玄铁营的旧部都聚集在这里,鹰甲往来其间,所有战报第一时间上传下达。
西洋人先试图用重炮围港,想趁着“两江驻地内乱”的时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驻地“仓皇”之下果然溃不成军,只好架起“铁栅栏”,消极抵抗。
“铁栅栏”最近刚刚加固过,防御力惊人,一伙先锋躲在铁栅栏后面放冷炮,让西洋人可着劲地消耗自己的炮火。
埋伏飞快地布置下去,姚镇已经在海蛟战舰上,沈易与何荣辉整装完毕随时待命。而“皇上驾崩”的消息就是混杂在有条不紊的往来战报与命令中传进来的。
这一封白绿相间的加急件混在一堆简洁的战报里分外明显,刚开始听说是朝廷的事,被扔在一边没人管,等这边布阵完毕,西洋人的炮火也暂歇的时候,小蔡才颠颠地将信筒拿过来。
沈易出去了,小蔡一边帮顾昀拆,一边好奇地问道:“大帅,绿标是朝廷要件,白标又是什么意思?”
顾昀强撑了半天,精力已经明显不济,一边用力按着额头,一边含糊地问道:“……什么?”
小蔡觑了一眼他难看的脸色,不敢再吵他,忙将一条毯子拉过来盖在顾昀身上,扶着他躺下来:“您先休息一会,有事我再叫您。”
说完,这年轻人轻手轻脚地退到一边,自己默默地把信筒拆开,打算略扫一眼就归入“容后再议”那堆东西里,打完仗再说。
谁知才扫了一眼,他就愣住了,小将军毕竟不过弱冠之龄,一直是个在老爹手下当前锋跑阵前的愣头青,从未直面过朝廷风云变幻,一时惊呆了。
何荣辉正一边洗脸一边指挥着亲卫给他准备鹰甲,回头就看见他那呆若木鸡的模样,问道:“小蔡别愣着,准备跟我走,你磨蹭什么呢?”
小蔡将军用力眨了眨眼,喃喃道:“何大哥,他们说是……说是皇上驾崩了……”
顾昀重伤后畏寒,众人为了照顾他,将帅帐弄得格外温暖,何荣辉火力壮,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跑到门口用凉水稀里哗啦地洗一把脸,这会撅着屁股,脸上水珠顺着胡子往下滴,闻听此言,他缓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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