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季扬起一张汗涔涔的脸,性事教他的脸上蒙了层不甚明显的柔媚神色。他半眯着眼,眼梢带过的柔软漾过层层叠叠的涟漪,直击他的心扉。
——这教我如何不爱他。
恁般艳丽,恁般妖娆,恁般狡黠……
他不是我心中的梦影,阮玉有些恍惚,却又清醒地疼痛着。
——他是我甘愿溺死其中的满池涟漪。
当年,若要说起胡四身边的那个阮玉,胡家的人怕是要一半点头一半摇头了。
这个被胡四救下的小乞丐极为聪明,一点就通,办事又利索,大事小事都办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胡家小辈里这样能干的人都没几个,故而胡四便招了不少人的惦记。
有人来“借”阮玉,胡四的态度倒不错,总是一张笑眯眯的脸,转头却立即就把麻烦推给阮玉。
而阮玉总是绷着一张脸,冷淡地拒绝。
人家都这样了,意思还不够明确吗?他们又还能做什么呢?只好铩羽而归。
人走了后,胡四也不笑了。他也不喜欢那副世故的样子,少年卸下面具,也是清秀的模样。
他眯眯眼,看向阮玉:“你呀。太能干了也不是好事,你瞧,这么多人都在觊觎着你呢!保不齐哪天……”
胡四本来是开玩笑的话,阮玉却当了正经。他抿着嘴,皱着眉,认真道:“我不会跟他们走的,我只认你一个人。”
“……好好好,我这是玩笑话呢,你别放心上。我是相信你的!”胡四看阮玉的声音不对了,眼圈也隐隐发红,立刻赔笑哄他。
让那一半的胡家人摇头的,正是阮玉对胡四的这份忠诚。
阮玉做的是狗,人却像狼,最是高傲,认定了胡四,便只肯跟着胡四,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做。别的人他是半点也不肯理的。偏生他又生了张怪好看的脸,走在外面,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最招姑娘家的喜爱。胡四见了,少不得一顿调侃。
阮玉和胡四,一个凶狠一个狡诈,干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事,倒应了那个词——狼狈为奸。
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春去秋来,这词,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那日胡家开了庆功宴,专为庆贺胡四拿下一条走私线。二十四五的年纪,竟然有了如此作为,晋城里人人都在惊叹胡家行四的这位的手段与能力。
酒席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不少人都想往胡四身边塞人,好攀上这棵已有了参天之姿的大树。
就这样,胡四就喝下了一杯加了料的、不知是谁送来的酒,而他自己却毫无所知。
胡四呢,虽然脸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臭不要脸的样子,内心里却也是着实的激动不已。抗过第一轮酒,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场,去找阮玉。
这一次看似成功,实则惊险万分,九死一生,最后还是阮玉替他挡下一枪,他胡四才能全须全尾地归来。
所以,这份成功的欢喜,他也是要同阮玉一道分享的。
阮玉生性不喜应酬交际,虽然此次枪伤是在手臂上,并不算很重,他却干脆以这个为由,推了庆功宴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
胡四太过高兴,竟有些得意忘形,身体里那不正常的热意被他忽视,连微凉的晚风都没能把他吹清醒。他借着那股酒意,也没有敲门,直愣愣地闯进了阮玉的屋子。
好大一声响。
屋外,胡四昏头昏脑地看着他的好兄弟,屋内,自渎到一半的阮玉愣愣地瞧着他的好兄弟。
然后……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地上了床。
那晚他并不算太清醒,加之看着阮玉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又心生愧疚和怜惜,竟然甘愿雌伏在阮玉身下,被他进入了一夜。
其实,那人的技巧其实还是不错的。
胡四咂咂嘴,靠在床柱上无聊地玩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这个阮玉不肯让他下床,他整日整日地待在床上也怪无聊的,居然开始依靠回忆过去来打发时间。
果真是老了吗?
胡四自嘲。
说真的,胡四对以前的那个阮玉还挺满意的:作为兄弟,他能力很强,替他减了不少负担。而作为情人,他不仅身材挺好,活儿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好看。
要不是当初他发现了两个“阮玉”的秘密,和他们两个的真实意图的话……
也许,他还真的会动心。
只是可惜了,那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而他也已经老得没有动心和爱人的能力了。
这个阮玉做的,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胡四挪了挪自己的头,呆呆地望着地面上逐渐移动的窗户栅栏的影子出了神。
要与他谈真心,这太不现实了。他也不想这么大年纪了,还玩那套情情爱爱的把戏。
——那太难看了。他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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