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锐利的一双眼睛打量了岑蓝一番,最后客套的告了别,也同钱非凡一起准备离开。岑蓝连忙站起身子想喊住他好好问个明白,可是看着那略微清癯颓唐的背影,心里嚼烂了的一番话却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第二天顾卿恒去见老丈人,却挑了套绛紫的套裙递给岑蓝:“换上,等会司机来接。”岑蓝前夜浑浑噩噩的没睡好,现在缩在沙发上有点不大情愿。
“那个,我不去成吗?朝朝也要有人陪。”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情绪,只是不愿意这么仓促的去见他,再见到钱非凡,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关怀,体贴还是软言相慰?或者干脆装作毫不知情,依旧陪着他玩闹嬉戏着?岑蓝百般惆怅,千万种思量捆在胸口,憋得心慌。
“这次不过是寻常吃茶,翔宇的负责人也会到的。”顾卿恒有些宠溺的说,伸手拉开了岑蓝的睡袍,笑容暧昧不清。
岑蓝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手忙脚乱的裹紧了睡衣,拿着套裙就进了更衣室。这个男人,每次都会看到最狼狈的自己。
跟着顾卿恒到了约定的餐厅,岑蓝才发现这简直就是一场鸿门宴!平时话痨一样的陈茜瑶如今安安分分的坐着,桌上摆了几碟她最爱吃的广粤点心,她却危襟正坐,一动不动。坐在主位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两鬓的头发花白,脸颊略微的松弛,目光却依旧犀利,看得出位浸淫商战多年的个中强手。
“来了啊,随意坐吧。”老人的声音巍如洪钟,稳若磐石。
顾卿恒恭敬的喊了声“爸”,携着岑蓝的手就坐到了右侧的空位上。
陈茜瑶见着岑蓝来了,心里好生激动了一把,这个小妮子还说没奸情,现在是打扮的光鲜亮丽,颇有几分总裁夫人的风采啊!她朝着岑蓝小心翼翼的挤眉弄眼,以示自己现在艰难困苦的处境,只希望闺蜜的影响力足够强大,能够哄的顾总在这场面上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嗯,听说恒明的原先聘请的律员全部辞退,换上了翔宇的人了?”老人初一开口,就让餐厅里的气氛又静谧了几分。
“之前的律所是钱家控股,到了这档子上,少卿难道怀疑钱家有鬼?”
岑蓝的背上一片冷汗,指尖透着冰冷。撇着头扫了一眼顾卿恒,却发现他波澜不惊的夹着一个玲珑剔透的虾饺,小心的放到了她的碗里。
“爸,你想多了,翔宇也是b市多年的老字号,恰好跟之前律所的合同就要到期了,所以换上了翔宇,并不是对您有什么揣测。”顾卿恒的眉眼仍旧露出真诚,一番话说下来金石滚玉,不卑不亢。
“是的,钱老,我们翔宇历来对您也恭敬的很,我爸也时常在我面前提起您。”陈茜瑶狗腿的恭维着,看那模样恨不得立马掏出一颗红扑扑的心肝以表诚心。
老人‘哼’一声,端着手边一盏清茶喝了两口。恰好这时服务员又上来布菜,端了两碟云桂香糕、红豆椰奶酥上来。岑蓝心里战战兢兢,也没多大胃口吃茶。顾卿恒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把她碗里放凉了的虾饺夹到自己碗里,又给她夹了两块甜糕。
“多吃一些。”
陈茜瑶坐在对面彻底看傻了,原先以为会是岑蓝腆着脸讨好顾卿恒,现在怎么掉了个角儿,高高在上的顾总也学着照顾人了?而且!居然!还是当着他原先老丈人的面!
“那这次的事情你准备如何收场?b市已经闹的沸反盈天了。”老人斜眼看了岑蓝一眼,不动声色的问了顾卿恒一句。
顾卿恒慢悠悠的吃着碗里的虾饺,姿态闲适,淡然。
“我准备后天就回b市,到时候h市的作业,就麻烦陈小姐多担待了。”
岑蓝的心脏原本擂鼓一样的跳动着,突然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胸口一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陪伴
岑蓝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顾卿恒开着车子一路沉默,直到快要下车的时候开口问了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岑蓝低着头,套裙的袖扣被她来来回回的扭动着。
“我不知道,我想回去看看爸爸。”
顾卿恒下车给她开了门,浓密的眉舒展开来,眼光里含着一丝期许:“好。”他应了一声,看着岑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站在小区的楼下,岑蓝看到家中橙黄色的灯光闪闪烁烁,心头里无限的茫然,她知道,自己亏欠父亲的太多太多。儿时的记忆里,父亲的影子模糊而稀疏。直到她记事起,才慢慢觉得,自己和其她小朋友不一样,因为她们都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而自己的双亲,却永远只是那个疏离的称呼。
岑蓝一直相信‘性本恶’的说法,年幼的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是礼义风尚,却早早的察觉到怎样的话才最伤人心。“野种”、“坦克”、“杂毛”这些外号伴随着岑蓝的整个童年,每次受欺负的时候,想撒娇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嚎啕大哭的时候,自己的爸爸却不能陪在身边。
那个时候,岑蓝一直觉得他不够爱自己,因为比起奶奶的温柔和耐心,他总是不知道如何去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直到光阴渐老,自己也到了为人父母的年纪,才明白,有一种感情,不是陪伴,也不是安慰,而是守护,是捍卫。
守护自己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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