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纲的妻子罗筱素出走到美国,马小姐很快就知道了。她知道那个女人回来的可能性极其微小,二人彻底分离不会是太久的事了。她在暗暗同情姚纲不幸遭遇的同时,也在静静等待适当的机会以便向姚纲表白自己的心声。但是,那天吴丽菁和阿华来访时。她立即敏感地觉察出这两个女人与姚纲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使她纯净的心灵受到沉重的一击,如果不是具有良好的修养,她那天很可能会有失态的表现。
刚才马小姐路过公关台时,恰巧碰到公关小姐拿着一封写给姚纲的信,便接过信顺便带了回来。她一看信封上的发信地址和女人的笔迹就猜出是罗筱素写来的。
她虽然无法猜出信中的内容,但却预见到来信很可能引起姚纲伤感,于是下班铃响后她没有立即离开,到门外的公关台悄悄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便回到房内静静守候着,看自己是否需要给姚纲安慰和照顾。看到姚纲在那里流泪,知道他果然伤心得很厉害,便走了进来。
男人不同于女人,女人的眼泪不值钱,随便有点情绪波动就可以流出来几毫升,高兴时也能掉几滴;男人的眼泪可就珍贵了,这年月看男人浪费几滴眼泪比在餐馆里看人们浪费成堆的植物、动物和矿物难得多了。所以男人的眼泪最能打动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喜欢他的女人。必要时,男人想办法挤出几滴眼泪,便可以轻易俘获女人的心,使她忘记你的一切罪恶,当场便可以为你做出任何愚蠢的事。姚纲的眼泪不是为马小姐流的,马小姐也不是那种轻易可以动情的女人,但她仍然为姚纲的哭泣所深深感动,心疼得有些不知所措似的。
马小姐为姚纲擦去泪水,又把桌上的信折好,装进信封放在柜子里,所有动作都是轻轻的,慢慢的,好像在故意消磨时间,生怕没事做了僵立在那里会出现尴尬的局面。但终于还是没事做了。于是两个谁也不说话的人,一个静静地坐在那里,另一个悄悄地站在那里,默默以对。坐者低着头看着站者修长的下身,视线稍高时也能看到她纤细的十指,它们是那样灵巧,似乎轻易地便可把一只滚烫的心抓在手里。站者低着头看着坐者的全身,她最希望看到的是他的目光,她希望从那目光里捕捉到什么信息,但她看不到;她看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头顶,那片浓密油黑的森林散发着神秘诱人的气息。慢慢地,那些美丽的手指移开了,脱离了坐者的视线,消失在那片浓密的森林里,在那里轻轻搅动着,似乎在探索那里的神秘;似乎探索了很久很久;也许是因为它们一无所获,它们开始脱离那里慢慢向下移动,最后停在了两爿坚实的空地上;似乎停留了很久很久。终于坐者也抬起了他的双手,在站者的两只手上轻轻摩搓着,似乎又是很久很久……
“唉,不要多想了!”马小姐不知是在劝慰姚纲,还是在劝慰她自己。“吃饭去好吗?”她不想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她觉得人造卫星已经纳入设定的轨道,今后的一切发展都会顺理成章的。她觉得美好的事情应当留待美好的时刻完成,在姚纲还未脱离痛苦正需要安慰的时候,诱使他投入自己的怀抱简直是趁火打劫的行为,所得的一切也将是不真实的。
“好吧。”姚纲顺从地答应了。他同自己的秘书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多,但那都是有客人在场的时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吃饭的机会还从来没有过一次。
“去我家里吧?”
“去你家里?那……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有我姑母、保姆和我儿子在家,哪一个人也没有妨碍吧?
回去我给你炒两个京菜,尝尝我的手艺。再说在外面吃完饭回去就太晚了,姑母会不放心的。“
两个人锁好房门,并排走出写字楼,但并没有牵手,角色的转换看来还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二人向着写字楼对面的路边走去,准备在那里截一辆“的士”。马小姐家里有辆漂亮的跑车,但她从来不开它上下班,那样会使自己在公司的同事中显得太特殊,她宁可每日挤公共汽车,有时时间紧或天气不好也坐出租汽车。姚纲有专用的公司车,只在因公外出时使用,上下班全是步行,司机早在下班铃响时便回家去了。
马路上有一辆“奥迪”转了过来,姚纲与马小姐侧身站在路边给那辆不讲礼貌的车让路,车却“嘎”的一声停在了他们身旁。姚纲一看心里一惊:这不是何彬的车吗!自己同女人在一起时总是被他撞见,这回同自己的女秘书在一起恐怕更要被他取笑了。
何彬放低车窗玻璃探出头来,问姚纲到哪里去。姚纲说去吃晚饭。何彬犹豫着似有话要讲,但又难以说出口来,可能怕打扰姚纲他们。姚纲问他是否有事。何彬说确实有些事要同姚纲商量,不过可以等他们吃完饭再说,或者明天早上再另约时间。姚纲看何彬的样子,估计他确实有什么要紧的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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