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西屋吃饭的周婶听到也掀帘进来:“就是,以前老三出去找活,我就说过,赶脚的不能做,更别说这天儿越来越冷,到这时光,外面扛活的都是往家赶,你倒往外跑。到腊月赶不回来咋办?”
庭辉也说:“去信阳一趟一来一回的,到腊八肯定赶不回来。别去。”
庭霜笑笑没吭气,只对李东升挑挑眉毛,李东升会意,也没吭声,继续抡筷子头大吃。
等客人散去,周婶留下来,对庭霜说:“你刚才跟李家大小儿使眼色,还是想出去是吧?”
“出去一趟就挣十来两银子,还能看景,就当散心了。”庭霜还是态度坚决。
“这天气散什么心?”周婶又气又急,“你怎么不听大人的话呢,我知道你家遇上了困难,你急着挣钱,可是要振兴家业,也不用这么辛苦,赶脚有风险的。”
“要振兴家业,怎么能不辛苦呢?”庭霜不以为然,“干什么都要冒点风险的,包括种地,说不定一场蝗虫冰雹白辛苦一年。”
“现成的好法子就怎么看不见。”周婶给他指点,“你看小兰的模样,长大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给她缠双好脚,将来肯定能嫁个当大官的富人,女孩嫁的好不好都在脚上。”
“官宦富贵人家怎么可能娶农户女儿?”庭霜觉得美梦还是少做些好。
“做小总没问题嘛,给哪个大官家或是哪个王爷做偏房,随便拉你们一把,你家不就又起来了。以后你家芝芝当官也有个帮衬。”
“这就是您指的好路子?”庭霜又好气又好笑,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兜到给富人家做妾的路子上去,那还何苦想尽法子积赞力量把小兰从陈家接出来。好歹姓陈的混蛋年轻漂亮有功名,比那七老八十的大官王爷还强些。
再说,他再怎么无能,就算有一天被得无路可走上山当劫匪,也绝不会卖妹妹给自己换好日子,不是瞧不起女人,要他把振兴家业的担子放到女人的裙脚上,这种事他连想都不会想。
庭霜毫无商量余地的说:“靠小兰去巴结富贵人家,这事连想都甭想。”
周婶见他坚决,也没有再说。宝琪竖拇指:“好样的,拿姐妹的身子为自己谋出路,顶不要脸的,我支持你。”
庭霜骑着家里的驴去城里送完货到大丰粮行问活计,找着上回帮他买稻种的张五哥。
“怎么?你想当赶脚的?”张五哥叼着烟锅子问他。
“家里人不愿意,只是趁冬天农闲临时做一回,”
“当赶脚的也不错,自由自在,如果有家小的可能不大舒坦,老婆不高兴睡空炕。”张五哥是个老长工,庄稼活也精通,以前有老婆,因为养不活她,所以跟别人跑了,他索性当了赶脚的,这些年一直给大丰赶脚,有俩钱就喝掉了,他对女人很有成见,也不讨老婆,只跟伙伴说:“死了就地埋我。”
庭霜有温暖的家,所以对这种自由生活并不羡慕,只愿意在冬闲时临时当回赶脚的。
“你有牲口吗?”
“我只有这个驴可用。”庭霜指指带来的驴。
张五哥说:“驴不中。拉那么重的东西走长途,得使骡子。”
“骡子得多少钱?”
“差不多的得百八十两一头。”
“天!这么贵,比一头好牛都贵。”庭霜惊叫。
“一头牛也就使个五到七年,一头好骡子耐力强、力气大、吃得不多又抗病,驴骡能使三十年,马骡也能使二十年。而且配种也不容易,当然贵了。”
“我没有骡子,也买不起,就这么跟着中不?”庭霜撤底打消买骡念头。
“中,你就跟着大伙走。”张五哥给他讲赶脚的一些必要技能。
“当个好赶脚的,第一得会装车,哪怕运的是冰,滑溜溜冰块往车上一装,码齐整,绳子一绊,走百八十里都不掉一块,那才算得上把式。”
“我经常进城送货,虽然没运过冰,装车卸车还是会一点。”庭霜想起被颠烂的梨,脑门有点冒汗,再补一句,“不足之处我会好好学的。”
“第二,你得会看天,知道啥时下雨下雪,该早下店就下店,该往前赶就往前赶一站,还得有出门的经验熟悉地势人情。”
“我没有出过远门,只在今年初从省城扶灵柩回乡,从省城到咱县里这段路我还算知道些。”庭霜很谦虚。至于看天气嘛,干了这么长时间农活,勉强会点。
“那中。”张五哥点点头,又说:“第三,还得会喂牲口。老话说的好:一样草一样料,不同喂法不同膘。喂料里头有讲究。还得会使,让牲口出力还不能把牲口累坏了。除了这个还得会看牲口,路上有点小病小痛,自己就手料理不用找兽医。”
“哦,我家养着牛和驴,我会喂牲口,也会使,就是看病还不大有把握。”庭霜脑门越发冒汗。
“这个,我在路上慢慢教你。”张五哥继续给他教,“第四,还得会编鞭子,编笼头,一个赶脚的,没有一条好鞭子,不会打扮牲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赶过脚。”
庭霜马上把姓耿的给他留的那条漂亮鞭子亮出来:“看这鞭子,漂亮吧。”
“好样的。”张五哥以为是他自己编的,夸赞了一声,又说:“最后,你得会垫鞍子,不会垫鞍子没资格当赶脚的。”
“这个我不会,您教我。”庭霜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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