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我不想喝。”李君宇无神地靠着,摇摇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别浪费了。”
“三郎。”我怔了怔,不知道说什么好。
“月华,孩子们还好吗?”李君宇忽然问道。
我连忙说:“都好,他们都想来看望你呢。”
李君宇点点头,说道:“我病了这些时日,一直没有能够好好地看看他们。”
“要不,明天我把孩子们都带来让你看看吧。”我含笑建议道。
“不用了,我怕过了病气给他们,尤其是佑儿,身子弱。”李君宇道。
“三郎,还是喝些药吧。”我一边搅动药汁,一边说道。
“新年了,为什么外面没有烟花呢?”李君宇恍惚地看向窗外,自顾着岔开话题。
“因为害怕惊扰你休息,所以我特意命令他们停下了。”
“为了我停下?”李君宇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他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你一向很是体贴。可是何必禁止烟花呢?”他轻叹一声,“这个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天下,庶民百姓一年难得的欢乐不该被剥夺。何况,说不定不久,我就在也没有机会看到宫中的烟花了。”
“三郎怎么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我勉强笑道。
李君宇摇了摇头,“月华,你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你我夫妻恐怕就要永别了。”
“不要说。”我放下手中的碗,扑进他怀里,浓重的药香将我萦绕,滚烫的泪沾湿了他的衣襟。
“不要伤心。”他轻柔地抚摩着我的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孩子们,孩子们年幼,我去后,一切都仰仗你了。”他沉默半晌,道:“近年来,二哥势力见长,我时常感到无法弹压得住,我去后,只怕你们孤儿寡母……说到底也怪我自己,二哥本就是心存高远之人,身在江湖,心在庙堂。只是我当年被子彦气糊涂了,才……”他搂紧了我,长叹一声:“待我去后,宣子彦回朝,希望能牵制他,保你们母子平安。”
我黯然不语。
“当!当!当!……当!”我于睡梦中被雄浑悲壮的钟声惊醒。“亚兰!亚兰!”我一下子坐起来,呼喊着。
“奴婢在。”亚兰匆匆从外面进来,一阵寒风裹袭而来,我打了个寒颤。
“你,你听到钟声没有?”我的手颤抖着。
“听到了,奴婢听到了。”亚兰一向沉静的面容也慌张起来。
“那,一共响了几下?”
“九下,是九下。”
三郎!三郎!我想要喊叫出声,想要挣扎起来,却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我感觉到自己在缓缓倒下,所有力量都被这个残酷的夜晚抽走了。
“皇后……”
远处似乎传来凄厉地女人的呼号。
“皇上……皇上……”
“不,我不要……不要死……”
辗转悱恻中,我依稀感受到杨文简熟悉的身影跪在我的床前,隔着半透明的锦绣屏风,清朗的声音传来:“成王……亲奉药于皇上……奴婢等出侍殿门外……贵妃来见……崩……”
《天朝史,元帝本纪》第二十九卷载:
天驭二年二月初十丑时,帝崩于祥麒宫养心殿。
二月十三日,太子李元佑登基继帝位,尊母后宇文氏为太后,居重华宫。因新帝年幼,故由宇文太后垂帘听政。
四月十五日,大行皇帝梓宫出神武门,安葬于城东天寿山昌陵。谥号曰“仁宗钦天履道英毅神圣宣文广武洪仁孝元皇帝”。
仁宗元皇帝贵妃沈氏十四岁侍帝身侧,甚得帝宠。帝临终,留下遗命“待吾终,必令殉之”。妃闻噩耗大恸,沐浴盛装,佩戴帝所赐珠玉,于二月初十日卯时自缢殉死。上谥号曰“恭肃端慎荣靖贵妃”,使其从葬仁宗元皇帝昌陵。
宫中各处花园都绽放出点点嫩绿鹅黄,探出头来,茁壮地向上攀爬。深深楼个,重重飞檐金碧辉煌的迎接着它们的新主人。
“你们不知道,这些天我愁得几乎不能睡。你想啊,成亲王手握京师重兵,外有一半朝臣拥护,他要造反称帝,虽说不能算十足把握,胜算亦高。此时蛰伏不过等待时机,亦或另有打算。”
小螺正色道:“成亲王手中有兵,我们也有,真要打起来,不知谁胜谁负。”
我摇摇头:“要乱起来,不论谁胜谁负,于黎民百姓来说都是劫难。”
亚兰勉强笑着,安慰道:“主子,好在一切都暂时过去了,成亲王他不是也拥立太子称帝了吗?”
我伸手剔去花瓠里的花瓣,神情凝重忧虑:“唉!先帝对我说过,这中原的花花江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难自持,他难道就不动心?他对咱们孤儿寡母还算有些情义,可是……男子汉大英雄,忍得了一时忍得了一世吗?”
“还有沈贵妃,奴婢总觉得她死得蹊跷。”一直默然的挽翠开口道,“先帝对她不如主子许多,怎会留下遗命要她……奴婢听宫中流言,仿佛是她无意窥到了什么,被……”
亚兰神色一凛,忙转身捂住她的嘴:“你这嘴真是不晓得轻重厉害,这话也是浑说的么?”
“贵妃……”想到那夜昏迷中,杨文简偷偷前来所说的话,我微微沉吟,低垂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一片如月形的鸦色,似我此时顾虑的心情,“此事非你我可以掌控,眼下唯有自保而已。你们好生照看明珠吧。”
“太后娘娘,成亲王求见。”刘福安在外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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