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朱雀纹玉佩没了,襟前的珩玉扣也没了,头发还是用布条随意束起的,真真是一身朴实无华!
“你傻不傻,随便拿一个去当铺当掉,就够你买整条街的东西了,哪需要这样穷困潦倒的……”她哭笑不得,这简直像赌场里输得衣服都要没有的赌徒。
“都是一样的。再说,你不是想早些赶回去?”方重衣淡笑,执起她的手,把那串手钏轻轻戴上。
苏棠绞着衣裳,没好气盯着方重衣,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就走啦。”
两人来到河堤边的小码头,苏棠伸着脖子遥望来往的船只,有遮草棚的,有露天的。她看中了一艘船棚檐角翘起的,像小房子,想了想,回头忧心忡忡望他一眼:“你看你,现在弹尽粮绝了吧?”
方重衣冲那船家招了招手,牵着她往栈道走,无所谓地说:“不必担心,本世子还有门路。”
船家应和了一声,撑着船蒿一点点划过来。
待船靠了岸,方重衣便小心翼翼扶她上去,苏棠索性也不操心银钱问题了,先钻进船篷里坐下,手托腮等他付好钱进来。
谁知过了大半天外边也没动静,她探出头看,船家正在系斗笠准备出发,方重衣却不见了。
“这位师傅,那位公子去哪儿了?”
老师傅爽朗一笑:“哦,他说到岸上买点东西,去去就回。”
她半信半疑缩回船舱里,没过一会儿,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踏上甲板,小船也随之轻轻晃动。
草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方重衣提着木盒子俯身钻进来,在她身侧坐下。
这次不用他开口,苏棠也能发现他把什么用出去了,腰间的衣裳松散,只系了根带子,用来束腰的玉带钩已经没了……
“你……你又买了什么东西?”苏棠惊疑不定朝那盒子看一眼,里边竟还有细微的响动,像是什么小动物在撞。
方重衣把盖子揭开,木盒角落惊现一个毛茸茸的棕色团子。
说毛茸茸其实不正确,是毛刺刺的。
方重衣把它的刺顺了顺,捞起来,刺猬便四脚朝天窝在他手心里,它的性情似乎很乖顺,躺在他手心里也不怎么动弹,睡眼惺忪,像没睡醒似的。
苏棠挑眉,拿盒里的肉干逗了逗它。刺猬原本还昏昏欲睡的,问道肉干的香气立马精神了,三两下就啃干净。
苏棠又给它喂了菜梗、麦芽等,刺猬全都来者不拒,直到方重衣在一旁幽幽提醒“它不知道饱,你这样是会撑死它的”,她才停手。
方重衣把盒子里的草屑铺好,将刺猬安顿进去,小家伙钻进草堆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他动作小心,神色温柔,苏棠一瞬不瞬地看着,有些入神,心头有很重要的情绪萌动,不觉低下头轻声开口:“你看你,现在连束腰都扣不上了,待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说罢,默默将头上的银簪取下来,弯成扣环的形状,帮他把玉带扣紧了。
浅淡又清新怡人的花香迎来,一同而来的是亲近的体温,发丝不经意蹭到他颈项,方重衣呼吸微微一乱,没敢动,任她打理衣裳。
“可以啦。”
苏棠又抬头看他,双眸秀丽而清亮,煞是动人。
她少了一根用来绾发的簪子,柔滑的发缕断断续续往下垂落,比起往日一贯的娇俏明艳,多出几分温婉柔顺,方重衣垂目看扣在腰间的银簪,又看她,目光恍惚不已。
他抬手抚过她的发梢,骨子里生出的冲动令他缓缓低下头去,轻轻吻上她的唇。
苏棠呼吸乱了,羞窘之下闭上了眼睛,吻起先是轻柔而郑重的,一点点触碰,像早春三月润物无声的细雨,温柔入骨,让人不知不觉陷入沉溺和迷惘中。渐渐地,吻加深了,她感觉到那人的一丝失控,疯狂的执念像燎原的火,几乎要把整个人吞噬了去。
她被抵在角落,瘫软无力,腰身却是僵硬的,走投无路之下艰难地扯了扯他的衣襟,动作带着一丝央求。
许久他才彻底把人放开。
第65章 椰角糖
灼热的气息徐徐洒落在脖颈,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 却有一丝对峙焦灼的意味, 良久,他才慢慢收回了手。
小船因为重心不稳,往苏棠这边一点点倾斜, 岌岌可危。苏棠面红耳热,恍惚失神好一阵, 余光见窗外的水仿佛都要漫进来, 倏地清醒了过来, 赶紧把人往对面推,自己也坐正, 顺手抹掉眼睛里的水气。
那人又无言凑近,片刻后,有温柔的吻落在她眼角。
小船一路顺水而行,汇入城南的河道, 往侯府方向行去。路上,苏棠心不在焉望着脚下的小木盒,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转头问:“这只刺猬是公是母?”
方重衣似不经意勾住她手, 答:“公刺猬。”
苏棠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就是你儿子了。”
“……”
“你儿子不能没有名字, 我来取吧。”苏棠又慢吞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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