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写的,你看得出来吗?”凌弋看见段执一一直盯着那张纸条,随口问道。
“不知道,字练得不错。”
台上的主持人是他和段执一的同班同学,他大声宣布着两个人可以交换戒指了,新郎却突然说等一下。台下一堆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男主角要做什么,只见他从许故的手上接过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戴着白纱的阮颐。
“之前我有想过,转学了,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还好,你还在。”他的声音在颤抖,凌弋自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段执一。
阮颐翻开第一页,眼泪就开始哗哗哗地掉,大家都茫然地不知道笔记本里写了什么,原本也发愣的主持人见势起哄让新娘大声念上一段,下面的气氛也都活跃起来。
阮颐原本还在掉眼泪,被大家集体要求读一段,便哑着嗓子缓缓地念:“五月二十七日。今天爸妈来看我,还给我带了两盘碟,里面是我最喜欢的圣桑的影子与回旋还有埃尔佳的爱的致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肯定有吧,推荐给你呀。”
周围的人大约都没太搞懂两人的哭点在哪里,只是跟着鼓掌。
凌弋坐在原地,微笑着拍着手。他记得,阮颐在纸条里写过一句话,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人就是阮颐的呢?
记不清具体是哪天了,只是那天天气很冷。凌弋的睡眠不好,每天起床都很早,到班时只有几个爱学习的女生比他早一点点。
他最近收到的纸条都被放在了他同桌段执一座位上,大概是他们换位置了,那个女生还不知道吧,他想。
那天早上凌弋到得比平时更早,到教学楼后才发现四周都没有光,大约是停电了。走到教室正门口时,突然看见一个人影正从他和段执一的座位经过,那个人听见了他推门的声音,明显被吓到了,转身就从后门急急地跑了出去。站在正门口的他刚好看到那个女生背着,跑动的上面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头发是披肩发,很长。
那个时候,学校是不允许女生梳披肩发的,大多都是齐耳短发。通常只有两种女生,老师和班主任都统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种是原本就不怎么学习的女生,穿衣打扮都是最时髦的,还有就是那些成绩十分优异的女生,她们本身就足够优秀了,老师也就默认她们不会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
凌弋走进教室,看见一张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正躺在他和段执一桌子的中间。原来就是这个人,早知道,他应该离近一点看看那人到底是谁的。凌弋将纸条揣在口袋里,等到学校来电了才展开看。
内容大约与平时也无异,只是末尾那一句‘你总是第一名,当然不会这样觉得’。让他如同掉进了冰窟窿。
原来,纸条不是写给他的。
那天段执一发现凌弋从早上起整个人就很低落,平时总和别人讨论篮球的他居然一整天都没讲几句。
“怎么,最近没收到别人给你写的纸条了?”段执一原本只是想转移一下同桌的注意力,
这件事他们两个都默契地没告诉其他人。
凌弋只是笑笑,摇了摇头:“没,最近都没收到。”
下晚自习时,照例是他们宿舍六个人一起走回去,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凌弋走着走着,忽然就觉得后面一直有个人跟着他们。其实下课的人有三分之一都是走的这条路,有人走在后面一点也不奇怪,只是那天他的直觉莫名地准。
他故意装作和旁边人打趣,向后方一瞟,隔了大约五米远,确实有个瘦瘦的女生沉默地走在后面。她没有同伴,低着头。凌弋没看清模样,但他看清了,她是长发。
只需要再一眼,再多一眼就可以知道是不是早上看见的那个女生了。他记得,她从后门跑出去上有一个摇摇晃晃的挂坠,可能是个娃娃,也可能是个什么别的,这不重要,反正只要一眼就够了。
“哎,那是不是老班啊?”他突然鼓起勇气,向后面人多的那个地方指了一下,几个男生都转过头去看,他也趁他们向后看的时候正大光明地看向那个女生。
女生明显被他们突然集体回头给吓住了,立定了一会儿,迅速继续向前走。她的速度很快,像是怕别人发现她似的。她经过他们身旁时,依旧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半边脸颊,凌弋的右侧的确有一个小熊挂坠。
“嘿。”就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旁边的段执一竟然叫住了她,给她打了声招呼。女孩有些不敢相信地抬头,勉强一笑,摆了摆手,用更快的速度离开了。
凌弋的大脑在彻底看清她是谁的那一刻停止了思考。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她其貌不扬,或许她心底里有些自卑,怎么都有可能,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二班的阮颐?
那个长相秀丽却为人冷漠的千年老二。
正式念誓词的时候,段执一的声音有些哽咽,凌弋听到自己这桌上有两个女人正在窃窃私语。
“那时候做化学实验我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肯定会在一起的。没想到还真结婚了。”
“听说是分开很多年然后重逢再在一起的,看看人家的命中注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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