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帕西瓦尔是被克雷登斯的动静弄醒的。但克雷登斯有了动作,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他的双手还摁在帕西瓦尔的胸口,似乎是因为很暖很舒服,手指动了动捏捏暖暖的一块,又把手翻过来让手背也暖一暖。
帕西瓦尔被蹭得痒痒的,又捏得有点疼。他睁看眼睛看到孩子还在梦中,又把眼睛闭上。克雷登斯的身体已经回暖了,虽然温度还有点低,但已经顺利度过了咒术作用的危险期。
帕西瓦尔松了一口气。
一分钟过后,克雷登斯也睁开眼。看到自己被抱着的一刻他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要往外逃。
帕西瓦尔赶紧箍住他,不悦地骂道——“跑什么跑,昨晚我喝了酒都没怎么样,你还担心我现在图谋不轨不成?”
帕西瓦尔以为他以为孩子已经醒了,但实际上并不是。他也以为克雷登斯只是怕自己抱着他,但实际上也不是。
克雷登斯只是微微睁眼,可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梦中。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呜咽,扬起脖子直视了帕西瓦尔的脸。
也就在这一刻,帕西瓦尔瞬间察觉出克雷登斯还处在幻觉的状态。因为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反而充满了愤怒与不解。下意识的逃窜也不是因为羞煞或害怕,而是来源于莫可名状却又刻骨铭心的抗拒。
克雷登斯似乎与帕西瓦尔对视,但那目光实际上却穿透了帕西瓦尔,仿佛在审视对方的灵魂。
果然,这样的对视持续了一会,克雷登斯道出一句沙哑的质问。他的嗓音非常诡异,仿佛被大火烧过一般。语气却低沉坚定,仿若判官在责问帕西瓦尔的罪行——“为什么你不救我?”
帕西瓦尔愣住了。
他皱起眉头,不知道孩子究竟出现了什么幻觉。他试着抬起手臂捋捋对方的后背,可手臂刚过到孩子的肩头,后者却突然掐住他的脖子。
克雷登斯手指的力道很重,指节深深地掐进脖颈的皮肤与肌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救我!?”克雷登斯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又吼了一句。
顷刻间,黑色的双眼里似有火焰猛然腾起。
帕西瓦尔没有准备,他喉口一窒,微微张开嘴巴。而右手则迅速从孩子的身下抽出来,摸入枕头底并握住自己的魔杖。
克雷登斯却似乎感觉不到异样,他的手指不断地加重着力道,面孔因愤恨而扭曲狰狞,两只眼球布满了血丝,那股恨意甚至超过了在国会审判时与格林德沃对峙的一刻。
“放开我,克雷登斯……”帕西瓦尔用左手抓住了孩子的腕骨,他奋力地捏住纤细的骨头,尽可能在不弄伤对方的情况下,一点一点把孩子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扯开。
克雷登斯的脸都憋红了,他想要置帕西瓦尔于死地的愿望无比强烈,以至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对方抗衡,使得帕西瓦尔也不得不加大腕劲,才勉强让自己喘一口气。
可显然,克雷登斯还是没有醒。
他的手指僵直,维持要扑上去的姿势,眼眶则开始溢出水渍。
帕西瓦尔试图说两句话,但他的“你看清楚了”还含在嘴里,克雷登斯的身体居然蓦地腾起黑雾。
帕西瓦尔大惊。
不知道克雷登斯究竟看到了什么,竟然把体内那一点点仅剩的默然者逼了出来。孩子嘴里不停地绝望地重复“你为什么不救我”这一句话,但他的手臂,他的脖颈,他的面颊,他身上的皮肤都渗出那种可怖的雾气。
帕西瓦尔不敢再耽搁,他猛然发力把克雷登斯推开,反客为主地掐住孩子的脖子,以最快的速度把魔杖从枕头底下抽出,直直地指着克雷登斯的脸,低吼道——“清醒点,克雷登斯,是我!”
但梦境带给孩子的惶惑与愤恨太强烈了,他仍然接收不到现实世界的任何信息。
周身腾起的黑雾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克雷登斯浑身又如筛糠般颤动起来,而肩颈处已渐渐失去了人类的形状。
帕西瓦尔没有时间了,如果让克雷登斯爆发,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好地降服对方。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放开了克雷登斯的脖子,朝着对方的面颊狠狠地扫了一耳光,与此同时快速地于心中念咒。
魔杖的尖端迅疾喷出一股清流,正正地浇在孩子的脸上。
可即便如此,帕西瓦尔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在掴了孩子一耳光后,他又警惕地再次摁住克雷登斯的胸口。
此刻他整个人压在克雷登斯的身上,昏迷咒也已在脑中枕戈待旦,料想着只要再感觉到孩子有一点点消散变形的迹象,他会立马把克雷登斯击晕。
但还好,他们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克雷登斯的黑雾又慢慢退去。
他仍然瞪大了眼睛望着帕西瓦尔,而帕西瓦尔能感觉到那眼睛从穿透自己的方向,重新聚焦在他的脸上。
眼中汹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仇恨也一点一点收敛变化,从愤怒变成了茫然,再从茫然褪成了惶惑,继而真正的意识回来了,仍有水雾的眼里盈满了不解与恐慌。
克雷登斯终于看清了帕西瓦尔,但看清的一刻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浑身湿透,手臂则举在空中捏成了拳头。而帕西瓦尔的睡袍也敞开着,正欺身压着他,与他警惕地对望。
“……克雷登斯?”帕西瓦尔试探着叫了一句。
克雷登斯反应了好久,才微不可闻地点点头。然后迅速把目光闪开,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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