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汶园一边搓袜子一边发白日梦,说将来他有钱了要买很多袜子,穿一双扔一双。
容盛说他就这点出息:“等你生日我送你一百双,够你扔三个月了。”
第24章 烦闷
不知是尾随求而不得的女神而去还是为了避免旧友相见的尴尬,虽然张槐洋家住中学门口,他还是毅然去了一中。
初三学期末是他主动来找容盛。容盛说不巧了,他填的不是这间。
“他呢?”张槐洋用膝盖想也知道任子迎会留在本校,指着容盛身旁地空位问。
“他跟我一起。”不对,容盛在心里默默地纠正,是我跟他一起。
中考结束当晚就是毕业庆祝会,学生们回家吃饭洗澡后就得迅速赶往聚会地点。
他们俩走出校门不久后就要分道扬镳,张槐洋过天桥,容盛往前方直走。
“在跟黎苏表白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你喜欢她。”
六月末的热风呼过张槐洋的脑袋,吹得他头发飞扬、脑子发涨。他把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我知道了。”
容盛脸上没有表情,两个人傻站着对视,不说话也不离开。最终是容盛先撇开头,“所以现在不是黎苏的问题,是你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不是……”
“那就这样吧。”容盛已经不想再听他挤牙膏一般地从牙缝里挤出字眼,“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容盛一度以为是黎苏让他们心生嫌隙,感情破裂,恨命运偶然安排让他痛失故友。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深觉天下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的,戴了面具的必然。这让他对于这件事更不能释怀。
这样的“背叛”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就算血肉愈合以后偶尔想起还是隐隐作痛。
他恨他的背离时的冷漠。出言不逊后的认错致歉从来没有发生,他主动给他台阶下,还做好了勉为其难地原谅的准备,却没有听到一声对不起。这样的无情让他难堪至极。
幸亏容盛的大多数朋友留在本校,这很大程度上减免了他的孤独感和受挫感。他和姜汶园在本校读了好几年,尤其是容盛,哪个班级的同学好像都能认出几个,俨然地头蛇一般的存在,跟宿舍里另外两个从外校考入,终日灰头土脸、忙于学习的学生之间存在天然的沟壑。
容盛感叹朋友这种东西,小时候人傻的时候就应该多交一些,等长大了,人的脑子发育得健全,很容易一眼看出别人的缺陷,放眼望去哪儿都是傻逼,不容易交到真心朋友。
容盛跟任子迎的友谊就是从没有记忆起建立起来的,如果他心智成熟时遇到任子迎,多半会觉得跟这种傻逼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高中以后姜汶园回家的时候不多,跟着容盛回他家的次数多了竟也住得自在,开始,他以为容盛家里的大人会让他拘束,实际上他们不经常在家,也不介意哪个孩子又把哪个朋友带回家住这种事。
时间渐久他就能慢慢地品味出他的家里几个小孩之间的关系。
容盛和容景兄妹常年处于对抗状态,从未和解过;容盛几乎视方钰程于无物,方钰程却习惯性讨好顺从他;容景最爱使唤方钰程,方钰程内心估计厌烦无比,却也无力反抗。久而久之,容景和方钰程关系颇好。
容盛对这俩小孩完全是嗤之以鼻的态度,觉得他们幼稚得可笑。
“初一和初三,最脑残的年纪。”容盛说所有的初中生脑回路都很奇特。
姜汶园提醒他他初中毕业还没到一年。
“我们成熟稳重,跟他们不是一路货色。”容盛大言不愧。
最让他不适的是把他视为仇敌的方钰程——这小子行为举动日渐猖狂,把姜汶园烦得要疯。
他经过走廊能看到他的房间门留有一条缝隙,他知道里面有一双他看不见的眼睛;他打开冰箱拿饮料,一回头也能看到方钰程恰好从饭厅路过。他一举一动总是被那怨怼的眼神注视。
为了安全起见,姜汶园睡觉前总不忘把房门反锁。毕竟他还是有点怕方钰程一时冲动把森森怨气化为实际行动。
姜汶园很无奈,却也记得是他自己先惹了方钰程一次。
那是他第一次参加别人的生日宴会,一直紧张兮兮地跟在容盛身边。后来他挪步走到方钰程面前,竟张口对对他“容盛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姜汶园想不清他那时候是出于什么目的在第一次见面就对出言刺痛方钰程,还是带着看透了他的心思的骄傲和无尽的轻蔑。
他很难憎恨或喜欢方钰程,却难以抑制地有些怜悯他——姜汶园这才知道怜悯是这样一种毫不亲切又高高在上的情感,尤其是带有恶意的怜悯,几似于无声的嘲弄。
天热得像烤炉,太阳融金一般贴在天边。草木都被这沉闷热气蒸得死气沉沉,人也被午后高热和强光弄得头晕目眩。
容盛中午回到宿舍时看到姜汶园已经他床上睡着了,还躺得端正笔挺。他在床边坐了半分钟,还是认命地把姜汶园被窝里的衣服和莫名其妙的杂书抽出来叠好放在椅子上,挪好床垫抖直被子才躺上去。
按理说这种肌肤之亲最让他难以忍受,即使是间接的。只是如果是别人的床,收拾得再干净,他只要一想到别人在里面躺过,怕也会浑身不适。
可容盛躺着姜汶园的床却没什么别的感觉,看着对面熟睡的人,心里纳闷这狗窝为什么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恶臭味。
姜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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